蘇銀娣跟著也慌了起來，她知道殷明珠的性格，離開誰都是會把所有屬於誰的東西都留下的，她說那叫少惹麻煩，讓自己心安理得。可是，如果明珠真的把向先生送的東西都還回去的話，她們可如何過活？
殷明珠看出她的不安忙搬了自己的鏡箱過來：“阿娣，明天你準備給我怎樣梳妝？可得是最好的才行啊。不然，我們過慣了好日子，怎麼過窮日子呢？得找個更有錢的，對吧？”
蘇銀娣忙抓住明珠的手：“明珠姐，你可不能瞞我什麼事啊。向先生怎麼可以不要你呢。他私下裏還跟我，他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殷明珠似是而非的想了想，很認真的點頭：“跟我說這話的人，可多了，結果呢？阿娣，你怎麼越活越沒骨氣了呢？我曾經出道時的事沒跟你說過吧？那時我跟著一個稱她為阿姐的人討生活。她可好看了，被賭場的老板護著，誰也不準欺負她，連帶我也討了好些好處。他們也說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可後來呢，阿姐陪著老板去蘇州河看了一趟賽艇比賽，就變了。老板帶著那些人去阿姐家的沙船上，阿姐被他們欺負時他就蹲在岸邊抽大煙。那天早上阿姐還跟我說，明珠，等過了明年我就教你玩骰子，贏他們的錢去。那時，她還以為那賭場有她的一份呢。阿娣，向先生再好，也是有夫人的，我們是偷人家的，談不上還，總不能老霸著吧。”
蘇銀娣聽著她的話，心不由沉了下來：“明珠姐，可向先生每月給的錢，我把餘下的都換成了糧食送到青浦鄉下了。我阿婆還有阿生的家裏人，你也是見過的。”
殷明珠愣了一下，而後笑了起來：“是嗎？我以為向先生會安置好阿生的家人呢。不過，阿生畢竟做過青幫裏的老大，左震也是的，老大走了，他的家人就不答理了嗎？”
蘇銀娣一聽忙規距的站直了身子：“明珠姐。”
殷明珠不解的看她：“怎麼了？”
蘇銀娣咬著唇好一會兒才在殷明珠的直視下低聲說：“還有些，我交給向先生身邊的田管家了，他說最近幾次的貨在北平被國民政府攔了不少回，為了周轉下一筆生意，向先生為了錢在到處求人呢。”
殷明珠皺眉：“嚇了我一跳，我以為你出門時被人綁票了呢。看看那害怕樣子，反正大部分的錢都是我亂花的，我隻是問問而已。別跟兩個小丫頭說這事，她們不懂，怕又添亂。還有那個雙秀，好像因為左震喜歡錦繡的事在心裏鬧別扭，找機會你跟她好好說說。別到時候留成了仇人，可不好。這箱裏還有不少好東西呢，等會拿下去，讓兩個小丫頭選去。”
殷明珠起身往房裏去時，蘇銀娣調皮的舉起一串鑽石項鏈：“明珠姐，明天戴這個吧。這可是這箱子裏最貴重的，向先生送給你時都還說，這個挺值錢的，別弄壞了。”
殷明珠回頭看它，微微嘟起了嘴：“阿娣，上次戴出去陪幾個太太打馬吊，她們說那可值百萬呢，嚇得我都不敢故意輸錢逗她們開心了。這個可得收好，到時一定要還給向先生，他不是缺錢嗎？”
蘇銀娣苦了臉：“明珠姐，向先生不想我們知道他的處境，還是田管家來拿向先生的東西時，我問他怎麼上火了，他才順口說出來的。再問他都不敢再說了。你現在給向先生還他送的禮，他會怎麼想啊？你不是要害我和田管家嗎？”
向寒川特地來接殷明珠去百樂門時，殷明珠還在為她自己的短款旗袍選手袋。連蘇銀娣都看不下去了，她才把十多個手袋丟在一旁說：“算了，不拿它們了。把那個白色的坎肩拿來就好。”
蘇銀娣歎著氣瞪殷明珠：“明珠姐，你這不是跟我過不去嗎？讓你快點，你就不要了。”
殷明珠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防礙你快去見情郎呢。你走開，別管我，看你的白馬王子去。”
蘇銀娣實在沒法的站了起來：“行，殷小姐。那你能不能快點？向先生在下麵都快等你半個時辰了，你不是故意的吧？”
殷明珠走到陽台上往下看，向寒川從車裏走了出來，笑著仰頭看她：“明珠，不會剛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