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紙婚約綁住了她,讓她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改變不了她是他妻子的事實,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好反抗的?
沈煙閉了閉眼。
所有能做的反抗她都做了,她已經無能為力,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她終究是跌入了他設下的這個深淵,從此,萬劫不複。
……
……
日升日落,三百六十五個日夜就這樣在無限的循環中過去。
這一年裏,容南城與沈煙的生活看似平靜,卻隻有當事兩人知道,這份表麵偽裝著的平靜之下,掩飾著的是怎樣的滔天海浪。
他們互相折磨,從未放過彼此一刻。
周五晚上,容南城從部隊回來,進了臥室看到倚靠在床頭那個毫無生氣的女人,唇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怎麼,又想鬧絕食?”
這一年來她始終不肯好好吃飯,隻有每次被他逼急了才會吃兩口,他最初的時候還有耐心哄著她,可是他容南城何時對人這麼低聲下氣過,漸漸的沒了耐心,有時候見她不吃飯也不再多問,隻是在床上的時候總會故意折磨她。
沈煙厭惡他的觸碰,他是知道的。
他們上、床的時候她從來都是閉著眼睛,即便她不說緣由,他也能猜出來,因為她眼睛裏麵的厭惡太濃,她害怕被他看出來,所以才一直閉著眼。
為了避免他的觸碰,她有時候會聽話一些,起碼吃飯的事情上,算是退讓了一步。
沈煙低著頭,照舊是連看他一眼都不想,淡淡的說了句,“隻是沒胃口,我不是孩子,餓了會吃的,總不至於讓自己餓死。”
容南城看著她,諷刺之意逐漸在臉上蕩開,“是嗎?恐怕你是巴不得餓死,好去陰曹地府陪傅靖沉吧?”
沈煙臉色一僵。
一年了。
他們結婚一年了,這一年的時間裏,他好像在刻意躲避著她的傷疤不去觸碰,從來不會在她麵前提起傅靖沉的名字,今天,是第一次。
這個陌生了許久的名字,這個被她刻意塵封在自己的記憶裏從不提及的名字,就這樣,在這一刻,被他肆無忌憚的說了出來,仿佛他親手撕開了她最深最重尚未愈合的那道傷疤,疼痛加倍,沈煙隻覺得心裏蔓延過一陣又一陣的涼意,像是一個人在寒冷的冰天雪地裏踽踽獨行,無枝可依。
心裏的疼痛擴散,像是要被他給捏碎一般。
“不過,畢竟你當過醫生救過那麼多人的性命,就算死了也應該去天堂,而傅靖沉……他做了那麼多十惡不赦的事情,這會兒應該已經下了地獄翻不了身吧?”容納城仿佛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故意將話說的這麼難聽去擊潰她的心理防線,“倒是可惜了,估計你們死了都見不到。”
“容南城,”許久後沈煙才總算是有點反應,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縹緲無力,不受控製的顫抖,仿佛從遙遠的深海處傳來,“別說了。”
他說話是難聽,可是她沒辦法不否認他說的也算是事實。
傅靖沉販賣毒品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誰的家都是家,這樣的事,確實……如他所言,十惡不赦。
“怎麼,這就不敢繼續往下聽了嗎?”容南城偏要說,她傷他到這種地步,他也想讓她嚐試一下同等的痛楚,“你說,他死後,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會不會找他索命?”
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荒謬,可是沈煙現在的心理這麼脆弱,即便明明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也一定承受不了。
“夠了!”心底深處所有的悲傷痛苦與無助在這一刻齊齊的崩裂開來,她的眼眶泛紅,氤氳出眼淚,不知道多久沒有哭過了,隻依稀記得好像很久,好像自從跟他結婚之後就再也沒有流淚過,她以為自己這一生的淚水已經因為傅靖沉的離開而流幹,卻不想還是有,“我知道他做錯了事,他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過,可是他現在都已經不在了,他已經被你殺了,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價,容南城,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他?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越說她的情緒越激動,說到最後的時候,近乎是嘶吼咆哮。
傅靖沉這件事她已經埋藏在了心底,不想再輕易對別人提,可是容南城卻故意說那些話來刺激她,她真的沒辦法裝作聽不到。
她太累了,那些事情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幾度崩潰,卻又強撐著熬了過來。
容南城冷冷的看著她,看著她再度為了那個男人落淚。
她到底還是放不下他。
他用了一年的時間,沒有想過被她徹底原諒,但最起碼希望她不要對他那麼冷漠,可是就連這樣一個簡單的小要求,她都滿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