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天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一拋道,“接住了!”車上一家三口兒千恩萬謝後,嘻嘻哈哈地又上路了。
蘇麻望著他們遠去,感慨地說道,“做這樣的一家人,雖然貧窮些,卻也是快樂的。”說罷又是一聲歎息,臉上憂鬱之色重現。
“姐姐欲想過平常人家的日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向莊妃辭行,出宮就是了。”錦天道。蘇麻搖搖頭“莊後於我有大恩,我的家族因我隨侍在莊後左右,皆從貧苦牧民成了牧場主。他們如今在漠北過著豐足的日子全是莊後所賜。做人得知恩圖報,豈能說走就走?”
蘇麻言及此忽然臉上由憂轉悲,淚花又不由自主流落而下。錦天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好言相慰“姐姐,將你心中不快之事說出來,說出來也許就沒有那麼難過了!”
蘇麻喇姑突然掙脫掉錦天的手,轉而撲倒在他的懷裏盡情地哭泣起來。錦天知趣兒地拍著她那瘦削的肩頭任她發泄心中的不快。
錦天沉默著,並沒有用言語來安慰。他知道,此時讓她先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也許比得上千句安慰有效。
“知道麼?我不但是莊後的侍女,還是她籠絡大臣的一個工具。每當我奉命躺在那些臭氣熏天的男人懷裏時,死的感覺!”
錦天如同五雷轟頂,他的腿不由得開始顫抖起來!好長時間他才又緩過神兒,仍然聽著蘇麻的傾述。
“莊後,待我確是恩重如山。可是她同時也是一個有著鐵石腸般的女政治家。在她的眼裏,隻有這大清的江山和她兒子的皇位才是最重要。”蘇麻伏在錦天的肩頭繼續低聲私語。
“那她不能讓你這樣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去幹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這也太過份了。”錦天的心裏開始煩躁起來。
蘇麻直起身拭了拭眼中的淚水,無奈地歎了口氣,“莊後能害死親姐姐烏蘭珠,能委身下嫁多爾袞,這一切的一切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區區一個侍女算得了什麼?”
“那莊後都逼你去色引誰了?將來有一天我一定要親手替你宰了這些無恥之徒。”錦天氣得直跺腳。
“真想知道?知道了對你一絲好處也沒有,恐怕還要給你招來禍端!”蘇麻的眼神裏慢慢出現了一絲溫柔之色,她緩緩地看著他問道。
“嗯,想知道。姐姐在我心目中有如天人,豈可隨意被人玷汙?”錦天肯定回答。
“其實也沒幾個人,這第一個便是多爾袞。那年福臨在多爾袞的扶持下順利登上皇位,莊後一高興,便讓我與她同時服侍了他一夜。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那夜我難過至極他卻樂到極至。”蘇麻眼中憤著仇恨的火光說道。
“那第二個人是誰?”錦天的臉有些扭曲,費力地問道。
“阿濟格,多爾袞那位親哥哥。”蘇麻答道。
“莊後讓你陪侍他又是為何?”錦天的心頓時如墜深淵般一直在下沉。
“他的兵權在多爾袞的支持下越來越大,如今歸他指揮的軍隊已近我大清國全國兵力之半數,如此權重之人莊後豈能不拉攏?”
錦天真的不願再聽下去了,別說蘇麻心痛,就是自己聽到這樣的事實也有種被撕裂的感覺。這太殘酷了!
“這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卻是你們漢人,洪承疇!”蘇麻一口氣說完了她此生最難道出的隱私。她覺得一經道出,心情舒暢多了!
她望著錦天,月光下的俊臉顯得更加溫柔。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向眼前的這個男人道出心中那些隱痛?
這個男人一臉英氣之中不乏忠厚!這個男人身上沒有一絲被政治熏臭的味道!這是一個充滿正義與純真的青年,自己來承德見他第一眼時便有這樣的好感。
她相信眼前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比她尚小著幾歲,可是她就是有種一見如故的親切感。如果不是自己的身體被那些臭男人所玷汙,她情願無悔地追隨這個男人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