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十八年來娘親的諄諄教誨,南宮鈺泣不成聲,獨自坐在門口。
窸窸窣窣的小雨淩亂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仿佛沒有在意到這突然下起的小雨。
忽然,一柄雨傘撐在了他的頭頂上方,突然沒了雨水的侵打,南宮鈺渾然一覺,抬頭看去,安心正為他撐著傘,站在他的身旁。
輕風拂過,他聞到了安心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你回來了,南宮哥哥。”安心輕輕說道,她知道他的母親去世,此刻他一定很傷心。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實則柔弱的少年,不過她願意陪著他,陪著他一起難過。
“我娘葬在哪裏?我想去看看她。”南宮鈺望著安心,緩緩問道。
“好。”安心輕應一聲,陪著他來到南宮汐的墓前。
南宮汐被村民安葬在了隱賢村旁的山坡上,偏僻而又安靜,倒是好的處所。
南宮鈺跪倒在娘親的墓前,輕聲啜泣,什麼話也不說,一直在那兒跪著,啜泣著。
安心就這樣撐著傘,為他遮風擋雨,陪伴著他。
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了。
安心似乎沒有準備離開,正在給他做飯。
當看到桌上安心做的兩三個小菜時,南宮鈺的眼眶微微濕潤,望著對坐的安心輕輕說道:“謝謝你,心兒。”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還需要這麼客氣嗎?”安心笑道,“隻是希望南宮哥哥你不要再難過了,你要振作起來。”
“其實,我難過的不隻是我娘的去世,還有……”南宮鈺欲言又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安心好奇地問道:“還有什麼?”
“我知道我爹是誰了……”南宮鈺將全部的真相都如實向安心敘述了一遍。
“那麼你要回唐門去做大少爺了嗎?”安心輕輕問道。
南宮鈺搖了搖頭,道:“他拋棄了我娘,是我娘一個人生我養我,我沒有他這個爹,我不會再回唐門了。”
“可是他畢竟是你的爹呢。”
南宮鈺本以為安心會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可是她卻是這樣說,南宮鈺微微一愣,望著她道:“你希望我回去嗎?”
“如今南宮哥哥已經沒有娘親了,既然你爹他想要彌補,你就回去吧,好歹你還有個爹。若是不回去,南宮哥哥豈不是又沒爹又沒娘了?”安心道。
“沒爹沒娘又如何?我南宮鈺生於天地之間,一個人難道還不能活了嗎?”南宮鈺道。
“你爹他當年肯定也不是故意要拋棄你娘的,一定是那個老門主不同意。老門主一死,你爹不就準備接你和你娘回唐門了嗎?”
“可是我娘已經死了,那又有什麼用?”南宮鈺猶豫了一會兒,惆悵道。
晚上,安心走後,在這間小院裏,南宮鈺一個人,更加覺得清冷了許多,也孤寂了許多。
次日一早,南宮鈺來給娘親掃墓,他打算就此在隱賢村陪著娘親,不走了。
可是他遠遠看到,娘親的墓前,站著一個人,那不是別人,正是唐順。
唐順一身玄色的衣服,落寞地站在娘親的墓前,南宮鈺看不到他具體的神色,他躲在樹後,倒是想要聽一聽唐順要和自己的娘親說什麼。
隻聽得那邊唐順對著墓碑低語,聲音雖然小,但南宮鈺還是聽了個清楚。
唐順道:“汐兒,咱們一別十八載,那一日我在講武堂的名冊上看到了南宮鈺這個名字,我便猜到是咱們的兒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若沒有愛,又何來談恨?
兩年了,我已看著鈺兒成長兩年了,這兩年來他學習九劍,頗有成色,相信有朝一日,他會長大成材的。我知道你希望他認祖歸宗,你放心,待我百年之後,唐門之主的位置必然是他的
……”
南宮鈺聽得心頭一驚,尤其是唐順那一句“沒有愛何來恨”,是啊,若是娘親不愛唐順了,又怎麼會恨他十八載?
正是因為母親愛他,愛之所深,恨之所切,這才十幾年來都沒有忘記他。
南宮鈺自然不明白這世間的情愛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娘親的心情他是明白的真真切切的。
南宮鈺從樹後走了出來,來到唐順身後,唐順便察覺到了他,轉身望去。
南宮鈺沒有說話,反倒是唐順先開了口:“鈺兒,隨為父回去吧,為父會恢複你唐門少主的身份的。”
南宮鈺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猶豫,道:“若要我回去,必須把我娘遷進祖墳,我要你給我娘一個名分,而不再是無名無分。”
“我答應你。”唐順見南宮鈺妥協了,心頭一喜,連聲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