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書房前,南宮鈺停下腳步,望著門口聞聲趕出來的唐順。
“怎麼了?”唐順聽到南宮鈺大呼自己的名字,心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不詳的氣息,此番看著南宮鈺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他猜測到了八九分。
“你居然有臉問我怎麼了?我娘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南宮鈺怒道。
“你進來說,這裏不方便。”唐順似乎是顧及麵子,生怕周遭的下人聽到了,傳到外麵去,再生出什麼流言蜚語來。
“你是怕這事傳出去,丟了你的麵子是嗎?十八年前,你不是也因為麵子把我娘給拋棄了嗎?”南宮鈺叫嚷道,沒有要和他進書房的意思。
唐順麵有苦色,道:“沒錯,十八年前是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如今為父已經即位為唐門門主了,為父正打算把你娘接回來呢,而且還要你認祖歸宗,恢複唐姓。”
“不必了。”南宮鈺的臉上陰雲密布,一行熱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道,“我娘她去世了。”
“汐兒去世了?怎麼會這樣?”唐順隻知道她生了病,並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這下一聽,如同失了魂,險些腳跟不穩,跌倒在地。
“我娘她生病去世了,臨終前,她寫了封信告訴我,不然我又怎麼會知道你和她以前的這一切?”南宮鈺道。
“你娘她葬在哪兒?隱賢村是嗎?”唐順悲傷地問道。
“不用你管,”南宮鈺道,“我不會認你這個爹的,我始終是叫南宮鈺。”
“你娘親是希望你認祖歸宗的,我知道你恨我拋棄你娘親十八年,可是你娘的心願你也不幫他完成了嗎?
當初我去隱賢村勸你娘讓你回唐門時,我承諾你娘一定會讓你回歸唐門的。你恨我這個父親沒關係,可是你給我一次補償的機會好麼?”
唐順的語氣之中帶著哀求,兩眼直直地看著南宮鈺,似乎在懇求他的意見。
南宮鈺是恨著唐順的,若他隻是自己的世叔,那麼他一定很尊敬他,很感激他,可是世事弄人,他偏是自己的父親。
由此南宮鈺心頭的恨如同泉水般狂湧。
可是,提起娘親的遺願,南宮鈺猶豫了,是啊,娘親至死都希望自己能夠回到唐門,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夠被刻在唐氏宗祠裏。
娘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有爹,沒有祖宗。
南宮鈺默不作聲,轉身便走,唐順慌張問道:“你要去哪兒?”
“不用你管。”又是這一句話,南宮鈺的話如同一盆冰涼的水潑在了唐順的心頭。
回到了住處,南宮鈺開始收拾行李,他打算離開這裏,他不想再待在唐門裏,他想要先回去看看娘親的墓。
不知何時,唐真站在了門口,她見他正在收拾行李,沒有片刻猶豫便擁了上去,從身後緊緊抱住了他。
南宮鈺能夠感受到從唐真身上傳過來的溫暖和芳香。望著她緊緊抱著自己的雙手,南宮鈺麵色一驚,連忙掙開,轉身望著唐真。
“你不要走。”唐真登時便哭了,說道。
“我已經沒有理由留在唐門了。”南宮鈺道。
“不,你是我哥啊,你為什麼不可以留在唐門?”唐真看著他,慢慢地說出了“你是我哥”這四個字來。
這四個字如同棒槌一般敲打在南宮鈺的心頭,南宮鈺望著這個我見猶憐的女孩兒,年少心中的那份悸動被他狠狠地按壓在心底,這個自己跟了兩年多的大小姐,卻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算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你哥。”南宮鈺冷冷地說道。
“你怎麼不是我哥?那封信我都看了,你瞞不了我的。”唐真道。
南宮鈺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她的任何情緒,於是沉聲問道:“那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唐真似乎是被他問住了,心中自然明白南宮鈺是什麼意思,她掩飾道,“我當然不高興啊,你這個壞小子,竟然是我的哥哥。可是就算我不高興,你也還是我哥,這是事實。”
“嗬嗬。”南宮鈺輕笑一聲,繼續收拾包袱,唐真見他執意要走,道:“爹肯定很希望你留下的,”
“那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南宮鈺收拾好包袱,轉身便要離開,唐真輕輕拉扯著他的衣袖,卻被他一把甩開。
唐家堡裏的下人興許是都知道了南宮鈺去書房與唐順大吵的事情了,南宮鈺一路走出唐門,竟無任何阻礙,所有人都是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他。
唐真望著南宮鈺漸漸地走遠,一個人愣在了原地,口中忽然輕輕念道:“我又怎麼會希望你是我哥呢?如果不是,那該多好。”
南宮鈺回到隱賢村,回到了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的家裏,昔日娘親熟悉的身影仿佛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並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