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納蘭隻好算了,就這樣糾結著走回了家。路上,人聲鼎沸,但納蘭看來,隻有天上的烏雲在一層一層的壓下來,好像快要撫摸到了納蘭的頭,但這不是安慰,而是一種讓人無法呼吸的無助,自己心底裏地那份寂寞和冷清的凝重……
剛剛到家納蘭就被叫入正堂。明珠老爺在左邊的交椅上坐著,案幾上還有一片金黃色,像布一樣的東西,明珠老爺正在以一種讓人不明不白的眼神看著這東西,好似珍惜得很。
納蘭很是奇怪,竟走到父親麵前,一把拿起了這塊“像布一樣的東西”,一看,原來是萬歲爺的聖旨。
“別動!”明珠老爺看著納蘭要拿聖旨的手,突然地一句提醒,道。
把一向很穩重的納蘭嚇得打了個顫。
納蘭趕緊放下聖旨,神情甚畏,以為出事了,就問明珠老爺:“阿瑪,什麼事,這麼緊張?”
明珠老爺卻以一種神秘的微笑對著納蘭,惹的納蘭心裏很不自在,就又問了一遍問:“阿瑪,有什麼事嗎?”
明珠老爺輕輕道了一句:“萬歲爺這麼疼愛你,還不謝主隆恩?這聖旨,是萬歲爺給你的,是說讓你做差!”
納蘭一聽“萬歲爺”三個字,氣就一下子卸掉了一大半,但又不能頂撞,隻好“哦”了一聲,無從說其他的什麼事,就默默離開了。
隻是等到晚上,暴雨傾盆時,納蘭牆上掛著的玉笛受潮裂開,納蘭嚇了一跳,玉笛是當年和櫻兒的定情信物,這是裂開,難道有不行?納蘭愈想愈怕,就急忙慌張著修笛子,但納蘭依舊隻是用漿糊沾著青土修,不想這笛子愈修愈裂的厲害。
這時,外麵泛起了潮意,下雨了……
納蘭修著笛子,本身心就煩,再加上外麵的雨聲嘈雜,心情煩悶,隻好做罷,歎著氣,躺在床上,床榻的雕花,讓人想起了千工床上的喜鵲。細膩的手工,如外麵烏雲間,一縷縷雨滴的惆悵,落在屋簷上,帶著一絲絲涼意,打落在青瓦間,和著風的淺唱,一滴一滴,像回憶的暗影,靜靜凋零的,不隻是與愛的夢,更是蒙昧的時光和懵懂的年華。
晶晶瑩瑩的雨滴,打在鬱悒的琉璃瓦上,滾著,凝成了一條小溪,默默地流著,又彙到了庭院裏那潭水的潛底,水麵暈開的圈圈漣漪,就像是當年,在承德圍獵時,那桃花花瓣落下的旖旎。
但納蘭不能再想了,畢竟時光走了,不再回來……
第二天,納蘭才看到聖旨的內容,是聖上命他做帶刀侍衛,納蘭苦笑:紅塵飛飛隨過往,真是難熬,人間多惆悵。
想想,納蘭這樣的放蕩之子,怎麼能做一個伺候人的侍衛?
到如今,再說什麼,也已是無用。
隻是櫻兒家裏,那江南般的庭院,還遊離眼前,如佳人的長發,雖已是薄薄的,泛著歲月的斑點,但依然靜靜留存……
到了侍衛府,納蘭被驚到了,但也不是意外,這裏的人訓練有緒,像一個個機器一樣,死板,不會變通,精算刻薄,自以為是,好像全世界都是他們的地盤,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無品級的東西。
還有的一口京腔,卻做得奴隸一樣的事情,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還信口開河的說,自己是皇帝的近臣!
到想納蘭,雖絕不是誌高於天,但也絕不算是等閑之士,但在這裏處處被阻,長久起來,也不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