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淳為謝氏誦經完畢,便準備去廚房做些點心,這兩年來多得主持關照,梓淳也時不時會做上幾樣小點心以示感謝,前世時,她是個愛好美食的人,喜歡吃也喜歡自己動手,美味點心、各地風味小吃基本難不住她,中餐西餐也能做出不少美味的食物,超越了幾千年經驗的積累那味道自然比這裏好上許多,主持也常常會將她做的點心送給香客品嚐,往往都能得到很好的評價。
路上來時碰到了還未開敗的白梅,摘了好些花瓣來,想著寺裏的茶花也該盛開了,衝上一壺香甜的梅花茶,再做上一盤香軟可口的茶花卷,倒也相配得宜。
茶花園裏的老僧人坐著小木墩細心的侍弄手裏一盆結滿花苞的狀元紅,瞧見梓淳領著兩個丫鬟進來,忙起身行了禮,梓淳也跟著回禮一福:“明悟師父好。”
明悟師傅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因家中遭逢大難,父母妻兒均離世,隻餘他一人,生無可戀之下便投入了法華寺做了一名普通僧人,他有一手種植茶花的絕技,又見法華寺裏有一篇規模不小的茶花園,自此便將全部精神投注到這片茶花園中,日子倒也過得安逸自在。
梓淳的聲音脆生生悅耳,明悟聽著心裏舒服,便慈愛一笑,回道:“梓淳小施主好。今日可是又來給你母親誦經?”
“嗯,已經誦完了,正想著去廚下做些點心,走到半路想到明悟師傅這裏的茶花該開了,便來討上幾朵,做個茶花卷給師傅們嚐嚐新鮮,明悟師傅,今日可有盛開的茶花?”
明悟了然一笑,指著茶花園中間的幾盆茶花道:“近幾日剛好開了幾株,今兒早上貧僧剛修剪過,知你今日會來,便留了有五六朵開得極好的茶花與你,你且去看看罷。”
梓淳謝過明悟,領著瑾兮和淺茗進了茶花園,將明悟留給她的六朵茶花裝進籃子裏,見時間還早便領著兩個丫鬟圍著幾株茶花看了起來。
“唔……沒想到今日倒是開了一株十八學士,瞧這花朵足有碗口大。”梓淳彎腰看著眼前這株茶花,見它樹形優美,花朵奇特,花瓣組成六角塔型花冠層次分明,排列有序,十分美麗。
“果真開了呢!”淺茗挨到梓淳身邊,彎腰小心伸出一根手指頭碰了碰山株頂那朵緋色茶花,眼裏的驚喜毫不掩飾,“若是姑娘摘了一朵簪在鬢邊該多好看呀!聽說去年咱們莫府老太太帶著大姑娘和二姑娘來賞花,主持就送了老太太一支十八學士、一支鴛鴦鳳冠,最後鴛鴦鳳冠賞給了二姑娘,大姑娘得了那支十八學士去,不知羨慕死多少千金小姐呢!”
瑾兮見淺茗越說越沒譜,竟連府裏的事都拿出來說給姑娘聽,當下沉了臉,低聲喝道:“賞花也賞出你那麼多話來!”
淺茗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捂住嘴巴去看梓淳的臉色,卻見梓淳正一臉認真,似是沒聽到剛才的話,依舊笑盈盈的看著身邊的茶花,這才放下心來。
要說姑娘也是莫家的嫡出小姐,這待遇卻差到十萬八千裏,府裏連庶出的幾位姑娘過得都比自家姑娘好,穿得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銀玉翠,哪裏像姑娘,給夫人點長明燈的錢都要自己抄經書得來,更不要說吃穿用度,連府裏的下人都不如,又自小被扔在莊子上,就算得了好的茶花簪鬢也沒有地方可炫耀……
越想心裏越難過,淺茗的聲音就帶了絲哽咽:“姑娘……”
瑾兮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卻要硬忍著,不能讓姑娘也跟著不好受,“好了,不要再說那些有的沒的,盡惹姑娘傷心。”
梓淳卻抬起頭笑了,笑得那般雲淡風輕:“瞧你們兩個!我這還沒怎麼樣呢,你們倆倒是先難過上了!其實要我說,住在莊子上也沒什麼不好的,別看那高門大院裏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上等,可那裏麵的煩心事少不了,動不動就勾心鬥角的,嫡出的看不起庶出的,庶出的想著法子與嫡出的爭寵愛,那日子到底舒不舒心也隻有她們自個兒知道,可咱們這樣多省心舒服呐!再者說了,母親去世那年祖母就要接我回府的,是我自個兒要在莊子上給母親守完三年孝期,如今眼看著就剩下兩個月了,以後回了府裏是個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
瑾兮和淺茗被梓淳說得愣了小半晌,然後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問道:“姑娘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瑾兮和淺茗兩個雖是梓淳的丫鬟,之前又有謝氏的教導,行為做派自然不會比大家門子裏的丫鬟差了去,但畢竟是從小跟著住在莊子上的,雖聰明伶俐,心思卻單純的如白紙,對那些下作手段自然不清楚,她們也是第一次從梓淳嘴裏聽到這些,會驚訝也不為過。
梓淳一哽,小手撓了撓臉頰,訕笑道:“自然是母親告訴我的。”難不成要告訴你們她是從古言穿越小說和宮鬥電視劇上看的?信不信還在其次,能不能聽明白了都是問題!這就是相差幾千年的區別,那代溝估計得有太平洋那麼寬!
這時,瑾兮卻伸出食指指著梓淳身後喝道:“哪裏來的小毛賊!竟敢偷聽咱們談話,還不快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