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淳這是第一次見到古代馬車,有點好奇,細細瞧了一番,這馬車是黑桃木的車身,看起來很是結實穩重,車頂是拱形的棚頂,柔韌的藤條撐開一整張的牛皮,塗上黑桃木顏色的漆彩。車廂四壁是鏤空的桃木雕板,花紋簡單,隻是最普通的百花而已,顯出一種簡單的精致。裏頭有兩卷竹簾子,是用來擋風的,隻是天不涼,因此高高卷著,隻垂下兩條細棉簾子。車軲轆很大,上好的紫楠木做成,中間的橫軸是一整根的烏木,整輛車子價值不菲卻又不至於過於奢華,上等而非張揚。
馬車上,那管事媽媽先是將梓淳上下一番打量,見她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喜形於色,反而一派淡然,心下就將她抬高了一個等次,想著這畢竟是老太太嫡親的孫女,即便自小在莊子上養大,通身氣派卻不比府裏幾個姑娘差了多少去,且模樣又是少見的秀雅,老太太見了還不定怎麼心疼呢,她是老太太跟前的二等管事媽媽,雖不如鄭媽媽那般有體麵,卻也是不差的,老太太如今讓她來接四姑娘,那意思就是從今往後她便是四姑娘的人了,自己主子有了體麵,她才會有體麵,想到此當下便開了口:“奴婢是老太太院裏的二等管事媽媽,四姑娘喊奴婢齊媽媽就是。”
梓淳從善如流喊了一聲“齊媽媽”,聲音清脆悅耳,齊媽媽倒是愣怔了片刻,不想這四姑娘竟還有一把好嗓子,當下笑了開來,“四姑娘自小便養在莊子上,可能對府裏的情況不甚了解,奴婢今兒就在這先跟四姑娘大體說上一說……”
莫家原籍杭州,雖為書香世家,卻一直不顯貴,直到莫老太爺父親這一代才漸漸嶄露頭角,曾出任過一品大員,由此莫家嫡支這一脈便在金陵置辦了房產定居。莫老太爺官居四品時便年輕早逝,莫老太太出身侯府,育有二子一女,即大老爺、二老爺和姑奶奶,大老爺莫謹廉任山東知府,大夫人林氏亦是出身清貴的書香世家,如今隻育有一女,便是二姑娘梓綺,今年十歲;大房還有一個庶長女,名為梓嫣,年十二。
二房當家人莫謹謙,也就是梓淳的父親如今是正六品的禮部主事,是地地道道的京官,住在莫家在金陵的府邸,嫡妻謝氏過世三年還未續弦;梓淳的生母謝氏出身翰林學士府,育有一子一女,與梓淳一母同胞的大少爺莫君頎是莫府嫡長孫,於去年去了金陵在國子監讀書;此外,二房還有一個庶子三個庶女,其中二少爺莫君泓與三姑娘莫梓菀均是蘇姨娘所出,五姑娘莫梓沁是沈姨娘所處;七姑娘莫梓舒的生母青姨娘原是謝氏的貼身丫鬟。
“除了姑娘您,您的其他幾位兄長姐妹如今都跟著二老爺在金陵,二少爺、三姑娘和六姑娘都是庶出,您呢,在府裏行四,奴婢以後就喊您四姑娘……”說著看了看瑾兮和淺茗,才又道:“這兩個丫頭是姑娘您的貼身丫鬟吧?這些你們也要都記下!”
瑾兮和淺茗看了看梓淳,見梓淳輕輕點了點頭,便乖巧應下。
齊媽媽又接著道:“三老爺原是老太爺的庶出子,也是個秀才老爺,如今管著家裏的各項生意,三夫人是舉人家的千金,生有兩個嫡子和一個嫡女,分別是三少爺饒哥兒、四少爺銘哥兒和六姑娘筠姐兒,也都留在杭州……這些就是府裏大致的情況,四姑娘您能記多少就記多少,往後在府裏住的時間長了,該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倒不急於一時。”
梓淳向齊媽媽道了謝,齊媽媽又給她說了見到祖母莫老太太該怎樣行事,見了伯父伯母該如何行事,見了兄弟姐們又該如何行事,等等……事無大小,挨著個兒的告訴梓淳,就怕梓淳一個行動不妥,或是說的話失了分寸,讓莫府的人小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