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過後,天氣漸暖。四月二十二日清晨,謝氏的三年孝期已過,梓淳今日便可除服。
丫鬟淺茗一邊叨念一邊麻利的從屏風上拿過一套春衫,“姑娘今日除服回府,要換上顏色鮮亮的衣裙……就穿這件長春綢綿紅小襦和紫綃翠紋裙可好?正是前兒個府裏派人通知姑娘今日回府時送來的,瞧著尺寸十分合身,顏色也好呢。”
雖是問句,淺茗卻不給梓淳反駁的機會,手腳極利索的給她穿上,見瑾兮端了水進來,便又催著她快些洗漱,梓淳就那樣懶懶的任由兩個丫鬟服侍。
“今兒個回府,你們兩個是不是很緊張呀?”梓淳察覺淺茗給自己擦臉的手微微顫抖著,便笑話她,“瞧你們那出息,不過是回自己家也能嚇成這樣。”
淺茗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手便穩了下來,“奴婢們哪是嚇的呀,就是有點激動而已,奴婢打小兒就住在鄉下,跟了姑娘也是住在這莊子上,還從沒見過高門大院呢!奴婢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村子裏王地主家那院子蓋得那麼大,那麼漂亮,想來府上的院子定然會更大更漂亮!”
“那是自然,咱們府上是什麼人家,是那小小的地主能比的?”瑾兮給梓淳將頭發梳順了,快速紮了兩個丫髻,一左一右各簪了一支鎏銀喜鵲珠花,這首飾也是一起送來的,雖不是新打造的,卻也是做工精細的物件兒,“咱們大老爺是濟南府同知,可是五品大員呢,那院子哪能小了去?奴婢以前聽李大娘說那知縣家的下人就好幾十,咱們大老爺那官可比知縣大了,上到老太太院兒裏,下到姑娘們的院兒裏,下人們少說也要幾十幹號人,院子小了可怎麼裝得下這麼些個?”
梓淳看著兩個丫鬟臉上退不下去的喜悅和激動,她其實真不忍心打擊她們:“府裏大是肯定的,可人多了麻煩也就多了,再者,我能不能得祖母喜歡還未可知,若是得了祖母的憐惜還好說,若是不得……隻怕咱們在府裏的日子還不如這莊子上來的快活。而且,以前聽母親說,祖母是個極重規矩的人,回了府裏,咱們可就沒有在莊子上這般自由了,你們……”目光掃過兩個丫鬟,又接著道:“你們的心思單純,回了府裏切記要少說多看多學,若是犯了錯,我也保不住你們!”
瑾兮和淺茗嚇白了臉,她們自打跟了梓淳還從沒因為做錯事被罰,一來,謝氏是個極和善的人,說話從來都是柔聲細語,即便做錯事最多就是輕聲嗬斥幾句;二來,梓淳本身是個穿越者,當然兩個丫鬟是不可能知道的,骨子裏都是人人平等的思想,若非不得已是絕對不會體罰或是打罵下人。也正因為這兩個原因,這倆丫鬟的日子雖清苦,卻也算得上安逸。
梓淳見她倆嚇得不輕,就緩了聲道:“你們也不用這麼害怕,祖母雖重規矩,卻也是講理和善之人,隻要你們不是錯的太過,就不會受到大的懲罰,而且,你們這麼聰明機靈,想來會很快適應府裏生活的。在這裏,除了親人,你們便是與我最親近的人了,不管將來我如何,隻要你們對我真心,我便不會虧待了你們去。”
瑾兮和淺茗這才稍稍放心,沒有了剛才的激動和欣喜,倒是多了幾分謹慎,卻也為梓淳的話感動不已,都暗暗下決心,回府之後定要好好學本事,將來好保護自家姑娘!
吃過在莊子上最後一頓早飯,莫府派來的管事趕著馬車到了莊子門口,梓淳的行李不多,早就收拾妥當,來接梓淳的統共也就三個人,一個管事、一個小廝和莫老太太身邊的一個管事媽媽。
小廝將梓淳兩個藤箱的行李搬上馬車,管事媽媽便抱了梓淳上馬車,瑾兮和淺茗隨後也跟了進去,管事便揚了馬鞭,馬車緩緩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