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婧嫻的才名和賢名不僅名揚金陵,在山東亦是如此,不知有多少官宦富貴人家想要請她去府上教授自家姑娘,卻被她一一拒絕。而她之所以同意到莫府做女先生卻是因莫老太太的緣故,莫老太太年輕時與傅婧嫻的母親乃是最要好的閨蜜,也因自傅婧嫻來到山東後莫老太太曾多次幫助。
梓淳三姐妹出了福安堂,沿著抄手遊廊轉過一個小花園便來到一個小院前。
莫府姑娘學習的地方設在西邊的一個名為“啟賦齋”的小院,一進院子便見小小的一池荷花,四月裏隻露出星星點點墨綠色的荷葉,倒是幾尾錦鯉在池塘裏嬉戲的格外開心。在牆角還有一叢翠綠的鳳尾竹,黝黑的土地上偶爾冒出幾個尖尖的蘆筍,看著格外俏皮喜人,竹叢下置一張石桌,並四個石凳,課餘之時倒可以在這裏品茶聊天,好不快哉。
啟賦齋是幢三間的正屋,原是莫謹廉在內院的書房,謝靜嫻到府中做女先生後,莫老太太讓人開了一個角門,又親自提了一個“貞靜柔順”的匾額,把它賞給了府中姑娘做讀書之用。
啟賦齋中堂掛著張孔夫子的畫像,右聯寫著“近知近仁近勇”,左聯寫著“希賢希聖希天”。畫像下一張鼓牙西番花紋的黑漆四方桌,放著筆墨紙硯和兩壘書。方桌左右各放一張黑漆雲石心太師椅,椅下放著蹋腳,這是傅先生講課的地方。
西次間是靠牆擺著書架,滿滿都是書。
堂屋中間放著四張黑漆書案,其中兩張案上放著文房四寶,案後一張太師椅,放著大紅色妝花緞坐墊,這裏是梓綺和梓嫣聽課的地方。
梓綺和梓嫣找到自己的作為便坐下,梓淳瞧了瞧四張桌子擺放的位置,梓綺的座位設在南牆窗戶之下,窗外植了一叢鳳尾竹,無論是環境還是景物都是極好的;梓嫣的座位卻是設在北牆窗戶之下,窗外種了一棵紫薇花樹,倒也是一個光線很好的地方;剩下的兩個座位便設在她們倆的座位後麵,一個緊靠著房門,另一個設在梓嫣座位後麵,亦是臨近窗戶,可惜的是外麵一片光禿禿的,沒有一丁點風景可看。
梓淳左右看了看,便選了梓嫣後麵的座位,丹楓隨梓淳走到座位前,將一套文房四寶從書袋中拿出來一一擺放好:漢白玉靈芝紋樹筆筒、漢白玉葵瓣水呈、漢白玉浮雕荷葉筆洗、漢白玉麒麟頭鎮紙、漢白玉幾式墨床、漢白玉纏枝蓮筆枕、漢白玉邊刻山水平板端硯,並四隻粗細不一的羊毫湖穎。
這一套價值不菲的白玉文房四寶卻是昨天晚上莫老太太命鄭媽媽送去的,當時梓淳瞧見了便愛不釋手。
梓綺多瞧了幾眼,眼光不自然的閃了閃,這套文房四寶是一套前朝古物,乃祖母的陪嫁之一,聽母親說當時祖父頗為喜愛它,祖母卻舍不得將它送給祖父,不想如今竟是賞給了四妹妹,心裏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的。
梓嫣的反應就直接多了,熊熊忌火直接從雙眼裏噴向身後的梓淳,雙手將帕子絞了又絞,那表情似是恨不得將梓淳生吃活剝了。
梓淳其實很無辜,槍打出頭鳥果然是至理名言,但讓她將這套文房四寶還回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隻能硬著頭皮,頂著大姐姐的眼刀傻笑。
正待梓嫣發作,女先生傅婧嫻走進了課堂。
傅婧嫻是個典型的氣質美女,五官生的不是很美卻很耐看,烏發簡單挽成一個墮馬髻,隻簪了一直羊脂白玉梅花簪,穿著也很素淡,上身一件素白褙子,下身一條同色棉棱裙,給人一種很強烈的書卷氣質。
傅婧嫻隻是多看了幾眼梓淳,便開始授課,先是問了梓淳學習程度,接著檢查了梓綺和梓嫣寫的兩張大字,又讓三姐妹各默了一篇《千字文》裏的短篇,講解了一些錯處之後便開始授課。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清則身潔,貞則身榮……喜莫大笑,怒莫高聲……男非眷屬,莫與通名……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這篇文章的意思是:作為女子首先要學會做人,要懂得做人之道……隻有身行端正的女子才能立身為人。”
一篇《女論語》:立身講解完,傅婧嫻見今天的三位姑娘都不在狀態,又見上午授課時間已差不多到了,便布置了作業就結束教學。
丫頭們忙進來伺候自家姑娘離開啟賦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