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並沒有死,隻是昏迷了過去,雙手仍然抱著那救命的木頭,熊天心裏從沒有放棄過,他的雙手抱得那麼緊。
以至於後來霍老頭救起他的時候,也隻要連人帶木頭一起弄上岸。
一天一夜後,熊天醒轉過來。醒過來他發現在自己並沒有死,死人是不會感覺到痛的,也是不會感覺到餓的。
他現在就覺得全身左腿傳來劇烈的疼痛,肚子也已經很餓了,腦袋就暈乎乎的。
熊天沒有喝過酒,他要是喝過酒的話,就知道現在腦袋的感覺就是宿醉後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感覺。
熊天也發現了自己不在湖裏,在一張床上,或許這並不算是一張床,隻是用四根木柱支撐起來的一快大板子上,再看看四周,他發現自己在一個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子裏,房子裏有桌子,有椅子,牆上有弓箭,皮帽,大衣,還有一些風幹的野味。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好心的人救了。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肚子裏傳來的餓意讓他掙紮著起來想找吃的,他心裏想動,但是他卻沒有力氣動了。仿佛整個身體不是自己的,不受自己的意識所支配。
他努力了很久,還是躺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既然有人救了他,那麼他一定不會對他放任不理,他現在少掙紮一下,就可以少用一份力氣,少用一分力氣就可以多支撐一會兒。
這是他多年做工做出來的經驗。
不久,木屋的門開了,門外的陽光真的很刺眼,也很可愛。
門口站著一個身影,很模糊,也很可愛。
那身影慢慢的進了,對著陽光,熊天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熊天能看到那身影手裏捧著的碗。碗裏是熱氣騰騰的肉。
熊天的注意力全在這碗上了,他似乎聞到了讓自己很舒服的味道,記憶中,他沒有吃過肉,但是他肯定這一定就是肉。
那身影近了,熊天接過碗,猛的大吃起來,好像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來吃這碗肉。
肉是野兔肉,用溫火燉了三個時辰,兔肉已經入口即化。
一碗肉,熊天隻花了十五秒的時間就倒進了嘴裏,不錯,是倒,霍老頭後來跟熊天聊起這熊天十年來吃的第一次肉,就是這麼形容的。
霍老頭看著熊天的吃東西的樣子,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來,像是微風吹起的清波。
霍老頭拍了拍熊天的肩膀說道:“慢慢吃,管夠。”
還有什麼話能讓這“管夠”兩個字讓熊天感覺到舒心呢?
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這樣拍著他的肩膀,第一次有人給他吃了肉,第一次有人對他說肉可以管夠。
熊天吃了一碗肉,胸口起伏不定,就能想象到他吃這碗肉的速度和心情了。
熊天這才開始好好觀察起霍老頭來:胡須修剪得很整齊,但是已很多白了,襯在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雙眼不大,但是很有神,很慈祥,像是老山羊的眼神,頭發挽成了一個髻,插上了一個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磨成的發簪,周邊頭發略有淩亂,但是大多已經變得灰白。
熊天知道一定就是這個老頭救了他,他覺得應該起來感謝一下,這也是一種本能。人的一種感恩的本能。
霍老頭拍著熊天的肩膀笑道:“醒了就好,你許久沒有進食,一次進食不易過多。”
吃過一碗肉,熊天感覺好多了,那原本已經漸漸明亮起來的眼神又開始起來一層霧氣,他想哭。但是他用牙齒咬住了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就下來。
十年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他以前接觸的隻有木棍鞭子、手銬腳鐐,還有那永遠吃不飽的稀飯菜根。
他感覺到這個老人那粗糙的手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安全。
霍老頭感受到了熊天的心情,慈祥的說道:“男人啊,有淚就該往肚子裏吞,這句話雖然不是真理,但一定是名言,既然是名言,那不妨聽聽也無所謂。”說罷起了身來,從熊天手中接過碗又道:“你好好休息吧。你腳上的傷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說罷就拿著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