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管燕長意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哪怕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承認或是不承認，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遲曼曼終究沒有辦法知道，這個男人，竟然是才是她的親生父親！
燕長意蒼老而憔悴的臉上一時間麵如死灰。
他濃密的眉毛緊緊地擰著，眼簾一點一點地垂了下來，“是啊，一切都已經晚了……”
允肖杭眼角抽搐了兩下，突然間轉身就要走。
“等等！”燕長意突然叫住他，在他緩緩地轉過身來的時候，一時間有些局促地，“你能不能……給我一張她的照片？”
遲曼曼已經離開一年了，在這之前即便他即便是知道她與他的關係，甚至不惜屈尊降貴地過來，說服與央求允肖杭，讓她去燕家送燕老太太最後一程。他心裏既想著她作為燕家的孩子，去燕家履行屬於自己的孝道，又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與她相認。如今，卻到這福利院來，卻想要向他要一張遲曼曼的照片。
允肖杭麵無表情，“不能！”
看著燕長意的眼神裏布滿了失望與悲慟，心裏也一陣陣的疼痛，是因為遲曼曼，“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將自己妻子的照片，隨隨便便給一個不相關的人？”
燕長意的臉上的神色一時間極是複雜，既是哀傷又是憤恨，還有幾分自責的意味，他死死地瞪著允肖杭，允肖杭也那麼淡淡地看著他，絲毫沒有因為他悲憤的表情而有所動容。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最終還是燕長意突然愣哼了一聲，“你知道我既然來了這裏，想要向福利院找到一些與她從前相關的東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如果你能夠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就這樣給你的話。”允肖杭絲毫不為所動，“但是我覺得，即便他們給你了，你也沒有這個資格來懷念她！"
知道燕長意想要遲曼曼的一張照片，隻是為了留個念想而已，他這麼久以來不願意承認，也不敢承認，卻在這樣的時候，突然被允肖杭的話給刺激到，竟然還主動要她的照片。允肖杭心裏覺得憤恨而又難過，忍不住替遲曼曼開始斥責起他來。
“我怎麼沒有資格？”燕長意終於是徹底的惱了，“我是她的生父！”
允肖杭定定地看著她，燕長意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愣住了，貌似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輕易地承認這樣一個事實。
“但願，曼曼的在天之靈，還能夠知道，能夠接受，能夠原諒。”允肖杭緩緩道，並沒有因為燕長意終於直白的承認而感到滿意，也沒有因此而感到憤怒，相反的，眼底的黯然之色愈發濃厚了幾分。他慢慢地轉過身，然後有些落寞地邁開了步子。
春日的氣息已經愈發的濃厚了，福利院的院子裏花木蔥鬱，有一陣陣的風吹過來，明明是春日裏帶了幾絲暖意的微風，卻不知怎麼竟然將他的眼角給吹的疼疼的，吹的眼淚都掉落了下來。
曼曼，不知道在天堂裏的你，如今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感覺到寂寞孤單？
……
允肖杭沒有想到燕長意會再次主動找到他。
是在他就要離開福利院的時候，才走出大院，燕長意的司機追過來叫住了他。
“允少尉，我們燕局長有請——”他做了一個手勢，意思讓他跟著他走。
允肖杭瞥了不遠處燕長意的車子，並沒有理會的意思。
“我和他沒有什麼好說的。”他冷冷地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才剛剛邁開步子，就聽見遠處的車門響了一聲，然後是燕長意有些急切的聲音，“允肖杭！”
允肖杭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燕長意是他曾經的領導，對他也曾有過提攜之恩，燕長意也是燕溪的父親，對他也有過讚許與肯定。然而如今的允肖杭，卻並不願意再與他有更多的交界，僅僅是因為，遲曼曼竟然也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