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的生活似乎很平淡,即使換了一個地方也是一樣。
寫字作畫,撫琴弄弦,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蘇府的小丫鬟們都很好奇,有事沒事都會找著話去正院繞幾圈,即使進不去,能在矮籬笆牆外看看也好,她們想知道當今最有才華的皇子究竟是怎麼一般模樣。
然而,當她們真的在偶然之間窺到那個灰衣布衫的男子時,心中又不免被深深的震撼了——貴為皇子的他穿的並不比蘇府任何一個小廝更好,清瘦的麵龐雖然俊美,可是卻始終帶著一抹揮散不去的憂傷,雖然隻是幾眼,但是那樣深邃的眼神、那樣憂傷的麵龐、還有那堅定又淡然的嘴角早已印在她們心上,更讓他成為她們議論的中心。
女人一般是很容易就會變得滿富同情的:
“看他清清冷冷的樣子,豫王殿下真的好孤單啊,為什麼王妃和他沒有一同來呢?”
“不知道,應該是內命婦不得出皇宮吧?”
“我聽說豫王殿下的兩個妃子較量的可厲害呢?哼!我要是殿下,我巴不得離了她倆,好好清淨清淨。”
“是呀,我也聽說了,前些年好像鬧的更厲害呢,自從劉妃誕下小王子之後,竇妃娘娘才收斂了許多。”
“唉!怪不得豫王殿下成天這樣愁緒滿懷的樣子,內憂外患的,當然難過了……”
“什麼內憂外患?小聲點,當心腦袋!”
小小的蘇府,映射的是整個大唐朝。
景雲邁著步子向這裏走來,一路似有若無的聽著丫頭們的對話,淡淡一笑。
“豫王殿下,蘇夫人求見。”從豫王府帶來的侍衛盡職盡責的來到李旦麵前稟報。
聽到景雲的名字,李旦握筆的手輕輕的抖了一下:“請她進來。”
這是李旦來到蘇府的五天裏,景雲第一次來到這裏,蘇老爺把這裏布置的極盡奢華,可是卻擋不住從豫王府帶來的那股特有的古樸。
用不著的器具,李旦早已經退給了蘇老爺,偌大的房間裏有些空曠,屋角的幾株嫩竹為著空曠增添裏點點幽靜。
牆上掛著的字畫全部出自李旦的手筆,草書狂放,小隸俊秀,工筆細致,寫意灑脫。一時間景雲都忘記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了,雖然對於書畫她是外行,可是卻依然被這裏的一切深深吸引,而李旦則背著手,抿著嘴,跟在她的身後。
看著她專注於自己的傑作,李旦的眼角流淌出一抹這些天來難見的笑容。
十幾副字畫,看完了卻不知道怎麼讚歎,景雲有些歉意的轉過身來:“思雪是外行人,隻知道好看,卻不會形容。”
“不用你來讚揚,隻要你喜歡,你愛看,就是對我最大的褒獎。”他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深情。
景雲垂下頭:“思雪此來是想借陛下之便見突厥王子一麵。”
李旦微愣:“見默啜?為什麼?你又怎麼知道我和默啜相熟?”
“其實思雪第一次見默啜王子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永業庵是紫靈的出家之地,幾乎沒人知道,也沒人能想到,而默啜王子卻很清楚,除了殿下,再沒人能告訴他了,而蘇府和殿下之間一直秘密來往,紫靈的事情又是蘇家的隱秘之事,可是殿下能毫不隱晦的告訴默啜王子,那隻能說殿下和突厥王子相熟……甚至,殿下和他是一路人。”
李旦笑了:“你為什麼會這麼聰明呢?我真的希望你傻傻的,那樣,我就可以照顧你了……”微笑過後,他頓了一下,收斂神色,“你為什麼要見他?”
“既然非要卷進來,那就一起來吧。”景雲淡淡的回答。對於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沒有人能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更沒有人知道她下一步究竟要怎樣,既然這樣,那就讓原來已經撲朔的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