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太平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你說,我們要麵對的是什麼?”她不確定,但是已經有了感覺,所以有些怯怯的問景雲。
景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要麵對的,就是我們最怕麵對的東西。”
“宮裏死人了?”蘇慕涯憂心忡忡的跑進豫王行宮。
李旦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是不是瘟疫?思雪她們不礙事吧?她們上午不也去了東宮?”蘇慕涯再問。
李旦冷笑一聲:“我和公主的一切行蹤,你好像全部了如指掌。”
現在的局勢,真的越來越詭異了。
的確,現在他們彼此之間很難再有信任,無論是兄弟、摯友、姐妹、親人……他們誰都不相信對方。
李旦的話,語調不重,但是已經說明一切。蘇慕涯知道現在的豫王殿下,他昔日的好友心中想的是什麼。
他和自己一樣,自己和景雲全部身係一家老小幾百條人命,而他也是一般,他承擔的是豫王府上上下下的性命。這讓他如何不謹慎?!
天後既然讓太平公主來東宮竊取下臣和太子來往的密信,那就是說天後已經在對太子下手了,連太子都能把玩於鼓掌之中,更何況豫王呢?
不過,蘇慕涯的心中有一個至今未解的謎團。
他開口問了:“殿下,當日殿下和我一同來長安,為的究竟是什麼?”他一直以為,李旦也是為了景雲而來,否則,他就不會和自己一同出現於景雲蝸居的小屋,可是,如今看來,李旦未必真的是為了景雲而來……
“殿下來此,難道也是為了那些密信?”他遲疑著說出心中所想。
他看見李旦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又看見李旦那清臒的麵龐轉向了他,他更聽見李旦口中那從未聽過的冰冷腔調:“來人!送客!”
蘇慕涯就這麼被轟了出去。
出行宮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一個人站在長安街頭,他木木然的立著,整個人仿佛被凍僵一般……
形勢的變化,究竟怎樣?
而在另外一邊,景雲和太平心中的惆悵又有何人可解?
“我們回去吧,回洛陽去,我告訴母後我失敗了,讓母後親自去找七哥要密信吧!我一點都不想再呆在這裏了,我不知道我們這樣追尋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們回去吧!”太平抓住景雲的手腕,不住的顫抖著。
太平似乎從來不曾逃避過,可是今天,她像個怯生生的小女孩一樣,緊緊的抓住景雲的收。
“傷害本來就在,如果你不去麵對,就會有更大的傷害發生,想想你父皇,你的駙馬,還有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你難道不害怕他們會再受傷害嗎?”不知道是在強迫太平還是在強迫自己,她們二人都不可以逃避。
“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繼續追查下去的結果是什麼?我們不過是揪出那個所謂的幕後指使人,然後,結果是什麼呢?”太平冷笑,“不過是讓現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大唐變得動蕩,讓那個看似團結的皇家變得分裂罷了,到了那個時候,父皇不是父皇,母後不是母後,兄長不是兄長,我也不是我了……誰能得到好處?沒有人!我們統統四分五裂了!”
濕潤的眼角閃出晶瑩的淚光:“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讓我生於皇家?當初,五哥慘死,母後被眾人懷疑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很痛很痛了!如果不因為那是皇宮,不因為他們身處皇室,有誰會把五哥的死聯係在母後的身上?虎毒不食子,民間尚且信奉的道理,為什麼到了皇宮就行不通了?六哥呢?別人說他謀反,可是如果在民家,有哪家的兒子會被人盛傳用真刀槍去和自己的親聲父親對抗?沒有人會相信……可是,在宮裏,大家就都相信了。現在又輪到了七哥。七哥一向溫良,即使大臣挑唆,他也未必會真的和父皇母後對抗,可是所有的傳言都成了真的……”太平長歎一口氣,“他沒有否認那些密信的存在,他沒有否認他要對抗父皇母後的謠傳。七哥如此,那八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