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不說了。
景雲也沒有接過話題,其實她要說的還有很多。
李賢被廢黜,貶在巴蜀,但卻未必不會圖謀東山再起。李弘雖死,但是他的皇子後妃,還有忠心的大臣們,未必不會謀劃什麼。李顯雖然懦弱,但是卻有一個強勢貪婪的韋珍珠在左右。李旦……李旦的身邊有蘇慕涯,劉禕之,還有許多憎恨武後的人……
就連李治也未必幸免,他被武後壓抑太久,他也早有廢後之心,除掉武後對他來說也不會是一件壞事。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圍繞在武則天身邊的。可是武則天她自己呢?
也許根本就沒有幕後黑手,也許李弘真的是她毒死,也許李賢真的是她陷害的,也許這所謂的密信也是廢除太子的籌碼。
也許一切都是假的,也許這裏所有的人都在互相利用,就連她自己也是一般。
也許,她正在被武後操縱,也許,她已經被李旦所控製,更可能,現在把持著她的人是太平公主。
她太累了,眼前的太平已經是淚痕滿麵,而景雲的心頭更是無限哀傷。
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她現在可以完全相信的,也許隻有一個人。這就好比一個賭注,她要押在他的身上,因為無論勝負,她想保住的,總可以保得住。
這是她自從進入太平坊之後,第一次走出來。
含秋陪著她,兩人趁著月色進了蘇家在長安的宅邸。
蘇慕涯在月下獨酌,一臉的憂傷煩悶。景雲已經很少再見他今天這幅模樣了。
“你來找我做什麼?”看見景雲,蘇慕涯沒有特別的表情,他雲淡風輕的抿了一口杯中物。
現在的他已經充分體會到她之前的感情了,他現在很想衝過去抱住她,看著她瘦弱單薄的身軀,他真的想把它裹在懷裏,然後帶著她離開所有的紛擾。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冷冰冰的劃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這些,景雲又何嚐不明白。
她回頭看了含秋一眼,乖巧的丫頭立即帶著伺候蘇慕涯的婢女退開。
寂靜的院落裏,隻剩下了她和他。
“我想你幫我一個忙。”她開口了。
“說吧。”
“你去巴蜀,去見廢太子李賢,他有太多的戒備和防範了,也許隻有對著你我,他才會說出真心話。”
蘇慕涯淡淡一笑:“你很了解他?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很多原本我們認為真心的人都漸漸拋棄了真心,更何況他呢?”
他的愁容印在她的眼裏,讓她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你……怎麼了?”
“沒什麼!”蘇慕涯輕輕的搖頭,“說吧,讓我見李賢,是想打聽什麼?”
“我想知道他和前太子李弘之間的兄弟感情。”
“你在懷疑什麼?”蘇慕涯捏著酒碗,輕輕晃動。
“我也不知道,也許,等你回來,我也許才能有答案,在此之前,一切都是推測而已。”
景雲的話說完了,含秋探個小腦袋進來:“夫人,我們該回去了。”她們是偷偷溜出太平坊的,所以,她們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景雲點點頭。
她的腳準備抬起,身後的他說話了:“你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了嗎?”
景雲一怔,慢慢的回頭,看著他帶著期盼的目光,心頭一陣抽痛,她咬咬牙:“這次出去,路途很遠,你……路上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