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一個冬天,任天豪和戴慶芳帶著年僅三歲的兒子駕車去外地旅遊。
一天傍晚,車子駛離一個喧鬧繁華的燈火城市後,駛進一片崎嶇不平的荒山野嶺地帶,不料中途突然熄火。由於上了山路後車子久經顛簸,導致車內各項指針幾近失靈狀態,所以他們總是在行駛一段時間後就停車人工加點油。
任天豪心說壞了,於是老套的翻出手電筒下車,拔下油塞,果然發現油箱裏的燃料已經燃燒殆盡。
沒辦法,誰讓他們夫婦失算了呢,早前沒料到這條山路會有這麼長,並且還很難走,所以出門時隻備了兩小桶燃料,誰知這一路上爆了一個車胎不說,耗油耗時更是不在話下。現如今兩灌汽油已經全部用完,卻見周圍寂靜荒涼,杳無人煙,再加上現有的通訊工具根本收不到信號,著實令這對鮮有野外生存經驗的夫婦倆備感孤立無援。
這時的任天豪,作為全家人的精神支柱和信心力量的重要來源,不想妻兒跟著他擔心,於是假裝無事的返回車內想辦法。
夫妻二人坐在車裏就著礦泉水食用了點麵包,好不容易把又哭又鬧得兒子哄睡著覺,這才得以消停。黑暗中,兩人五指緊扣,一直呆在黑燈瞎火的轎車中小聲聊天聊到天明。
黎明之際,半困半清醒的任天豪起身下車小解,隱約聽到附近有嬰兒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剛開始他還以是叫春的野貓,後來越聽越不像,於是回去叫醒正在車裏熟睡的妻子一起下車察看。
兩人循著聲音,尋到一處蛛網垢結的破敗山洞,嬰孩的啼哭聲就是從這裏麵傳出來的。
隻見雜草叢生的洞口處凹陷著一小汪綠泉,外麵的光線正好透過水的折射映照到洞內,裏麵深可見底的青色石壁隱約可見,這洞看起來也不怎麼深嘛。
兩人分頭查看了一下這附近的地理情形,直到確定這不是一個野獸居住洞府,夫妻二人這才一前一後大膽走了進去。
由洞深處傳來的嬰兒哭聲越來越響亮,二人不禁加快步伐。
前方猛然出現的一幅毛骨悚然震懾場麵,令他們心裏掀起駭然驚濤。
隻見巨大的土白色蜘蛛網上,纏繞捆綁著一個粉紅女嬰。女嬰粉嫩的肚皮上貼著一條幹癟的黑色臍帶,臍帶的根部都還黏在肚臍眼上呢,兩人以此推斷這名女嬰剛剛降生沒幾天。
初為人母的戴慶芳,遠遠凝望著綁在蛛網中心哇哇大哭的女嬰,不由淚流滿麵,心痛萬分。冥冥中,有一種力量仿佛在支配著她的運動神經,愣是不顧一旁丈夫的強行阻攔,衝上前去一把扯斷了蛛網,小心翼翼將幼小的女嬰取下緊緊摟進懷中。
任天豪見妻子如此,即摘下羽絨服上的帽子塞進胸膛捂熱,然後取出,同她一起將那顆幼小的生命緊緊包裹在裏麵。
太陽升起,溫暖合煦的陽光照耀著這片春意盎然的土地。
此時就在這條崎嶇不平的山石路上,步行著一對年輕夫婦。從胖男人背後的羽絨服脖領裏,露出一個熟睡小男孩的小腦袋,同樣,他身側一位散發著偉大母性光輝的嬌小溫婉女性,懷中緊抱著一個靜謐熟睡的繈褓嬰兒。夫妻兩人並肩行走,腳踏實地,一路沿著彎窄長得不平石子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荒山外。
隨著故事講完,當年那個繈褓中的主人公已經淚流滿麵。這是任思琪頭一次對著外人娓娓敘述自己的身世,語速平穩不帶任何感情的她,倒仿佛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如果當年不是任天豪和戴慶芳,任思琪或許早就淪為荒山野嶺裏毒蛇猛獸的盤中餐了,盡管和他們沒有任何血緣,但任思琪也情願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羅拉聽完任思琪的身世故事不覺淚眼婆娑,不得不感慨她比自己還要淒涼的身世遭遇。
停頓在房門口的身形,正想前去安慰,可中途改變了主意。
羅拉外表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內部心思細膩,她從任思琪敘述整件事情的過程中,看出她是一個心地善良懂得感恩的女孩,從頭到尾始終未提及對親生父母有心存半分抱怨,這一點她做的比她好多了。
“思琪,你,難道就不恨他們嗎?”
任思琪搖頭輕笑,上下眼睫毛一翕一合,擠掉了最後兩滴眼淚。
“嗬嗬,談不上恨。我就是覺得他們欠我一個公正合理的解釋。”
我們不妨想想看,誰會將自己的親生骨肉狠心扔進人跡罕至的荒郊山洞?如果存心不想要這個孩子,早就應該在生下他的時候,一把將他給掐死或者直接找個好人家來收養,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丟棄到那麼遠的一個山洞?尤為讓人不解的是,還找到那麼一個大蜘蛛網,將剛出生不久甚至還沒學會爬的她牢牢固定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