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光頭大漢走在前麵,拉長著臉,從袖口掏出鑰匙。
上鎖的破舊院門頃刻打開,一陣撲鼻的藥香氣息,迎麵而來。任思琪跟阿歡一前一後,被任氏夫婦、王小軍攙扶進院內。
赤腳光頭大漢由屋內搬出兩把經編的竹凳,擺放在院子裏,示意任思琪跟那位被炸飛一條胳膊的女僵屍坐下。
“這些年,你們就是靠販賣藥材為生的嗎?”
紫荊扶任思琪坐下後,在院子裏隨意走動著,隻見房簷窗外晾曬著幾大籮筐的草藥,看成色,應該晾曬了有一段時間,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拿到藥材市場去賣了。
嘖嘖,真想不到,這活了上萬年的金蛹一族領袖,在土中混了那麼長時間,手裏果然有料,像萬年老山參這麼有靈性的曠古植物藥材,也能被他淘騰到手。呦嗬,不光老山參那麼簡單啊,萬年靈芝,萬年何首烏,可謂是應有盡有。
紫荊圍著那成排的一個個藥筐,邊轉悠邊想。
稍趁赤腳光頭大漢不注意,就將一株曬成八分好萬年人參和萬年何首烏,順進了袖子裏。並且心裏在說,有了這些上等的補藥,他可以幾天都不用吃飯了,到時還害怕他因為貪戀凡間美食,而下不了決心減肥嗎?
赤腳光頭大漢沒注意到紫荊的偷雞摸狗舉動,並不代表任思琪沒看到。
人家好心收留他們在這裏住幾天,紫荊可倒好,非但不感激,這時候還來順手牽羊這招,真讓某人替他感到深深不齒。倘若以後被發現,可別說她認識他,簡直太丟人了!
任思琪坐在竹椅上,一臉不自在,不時和赤腳光頭大漢寒暄著。
麵色異於常人慘白的阿歡,凳子跟任思琪緊挨著,任氏夫婦跟王小軍身體冷邦邦硬,麵無表情站在兩人身後。原先隻是阿歡一人專屬的三個保鏢,現在已經開始將任思琪列入他們的保護對象之內了。
在任思琪看來,他們之所以這麼做,僅僅是因為任思琪無償救治了他們的主子——阿歡。但有一點任思琪不知道,那就是這三人經過阿歡的,已經將任思琪當做他們的主子了。不,更確切的說,任思琪現在已經是他們的家人了。
也許是因為斷膀上的疼痛,所以嘴裏不時發出一種痛苦的低聲呻吟。
任思琪聽到阿歡口中的痛苦低吟,隻能伸出右手,緊緊握住她的左手,從心理上,默默地給她溫暖慰藉,希望她能挨過斷膀劇痛那一關。畢竟一個人剛剛失去一條臂膀,紅肉白骨殘缺,生長細胞還沒得到複蘇,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從身體上,都會倍受痛苦折磨。
“放心吧,我會撐下去的。”
阿歡深呼了口氣柔聲說完,對任思琪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咳咳咳”
這時,距離任思琪他們不遠的藥筐前,傳來某人警醒、討厭的幹咳聲。
任思琪聽到後,慌忙放開了阿歡的右手,如若眼前這個姑娘先前沒有那麼壞,或許她們能夠成為朋友,隻可惜……
“哎,這位姑娘的傷勢,不是一般的輕啊!暫且不說她是被麥克那個老家夥加工製造的純陰之體,就說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先前就因為受過一次傷,牽扯到了修煉根源,動了根基之本,導致體內寒陰之氣極為虧損,今後再想有修為上的突破,難,難,難;如今又在舊傷未痊愈之下,身體二次受到重創,體內好不容易得到轉化積攢起來的寒陰之氣,再次不慎外溢,雖然在茶館內及時得到這位姑娘的真元之氣補充,暫時撐得了一時,可實際上卻於事無補,性命照樣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想要二次起死回生,難,難,難!”
此時的赤腳光頭大漢,麵上甚好惋惜,且不斷地搖頭歎息,然後起身離開座椅,轉身倒背起手,招呼不打地進了房間。
任思琪坐在竹椅上,垂目凝眉,反複思考著赤腳光頭大漢剛才那番話。
如果她剛才沒有理解錯的話,阿歡很有可能……已經活不長了。
得知殺親弑友仇人就快要灰飛煙滅了,任思琪心裏本來應該感到高興,可為什麼當她聽到對方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心裏不但沒有喜悅,反而還生出一絲淡淡的不舍,和那莫名的錐心刺痛。
這是任思琪所想不到,和萬萬無法理解跟接受的。
盡管現在任氏夫婦和王小軍待任思琪如同主子一般尊敬,可在她心裏,他們依然是具靈魂束縛鎮壓在體內、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冰冷屍體,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他們最大的主子——阿歡所下達的命令,而再次犯下慘絕人寰的滔天血案。到那時,大家的關係肯定不如現在的和諧,甚至還會擦出敵對的火花情緒也說不定。
阿歡則一臉輕鬆的望著任思琪,伸出冰涼的左手,覆在任思琪溫暖玉滑的右手背上,麵帶微笑對她搖了搖頭,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