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樕山之巔,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抱著一具年輕美麗的女屍,神傷泣血。老者的旁邊,擺放著一個由各種顏色的碎布條縫製而成的錦囊。
如果說,這於你於我,是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那麼,請把這段過去裏的不好記憶留給我,好的留給你。
縱然心裏再不舍,可現實,卻已經留不住你。如果還是放不下,就不要放。
龍兒,你常說,人的一生,不能背負太多的東西。有時候,為了理想,為了希望,為了找尋生存下去的動力,可又不能什麼都不背負。
龍兒,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明知來世你不會在記得我,卻還是想要在你心裏留下屬於我的影跡。
龍兒,若是你將來找不到回家的路,一定不要急,相信時間長了,你一定會從心裏逐漸淡忘這件事情的。
若是回家的路,被龍兒你誤打誤撞找到了,那也沒關係,反正那裏還有熹兒等著你,總體來講還不算是空蕩蕩。隻是,家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家了。
千秋閣後院走廊,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涼亭中的三人,各自從過往已久的回憶中,醒了過來。
在任思琪到達涼亭之前,雲樓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秦凱軒的魂魄收回禦靈珠,然後再將熹兒塞回自己開創的那片獨立虛空。
不一會兒,任思琪背著一大袋東西,來跟雲樓彙合。
“這是……”
雲樓望著任思琪肩膀上的大口袋,頓時一臉的疑惑。
“這裏邊好多東西,都是小冰平時最喜歡吃的。”
任思琪氣喘籲籲說著,兩手將口袋蹲放在地上,抬起左手背部,抹去下巴上的汗滴。
“我們何時啟程啊?”
隻要一想到不久便能看到安然無恙、活蹦亂跳的小冰,任思琪心裏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也許是因為剛才到外麵采買東西辛苦走了一路,難免有些口幹舌燥,而這時候正好看到旁邊桌上有現成的水喝,於是二話不說,走過去端起涼亭石桌上一碗放涼了的香茶,咕咚咕咚,幾口喝完。
任思琪在飲完那碗被放涼的香茶以後,享受地閉上眼睛,麵露回味無窮之色,並且這期間不停地嘎舌咂嘴,像極了是在拿涼茶讒某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看你這麼著急,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動身!”
雲樓話剛說完,就見任思琪被一片雲彩拘上了高空。
一點心理準備沒有的任思琪,就這樣端著空茶碗,站在雲層上東倒西歪,搖搖晃晃,差點沒栽下來。好在關鍵時刻,雲樓那個變態及時出現並扶了她一把,否則,她真掉下摔成了肉餅不可。這麼說來,她還得感謝那個幕後罪魁禍首,謝謝他給了她一場有驚無險。
“怪哉,怪哉!估算一下日子,他們應該早就到了,怎知現在一點消息沒有呢?不會是小道消息有誤吧?”
樕山之巔的一座洞府門外,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邊捋白色胡須,邊曬著太陽,同時嘴裏還不忘喃喃自語。
坐在荷塘岸邊上的一位紫色裙裝年輕女子,一臉心事,雙眼無神地望著遠方。還時不時撿起地上的碎石子,往遙遠的水中央投去。
“珠兒,在想什麼?”
這時候,身後走來一位儀表堂堂的年輕美男,手裏拿著一隻風箏,坐在她旁邊。
“桓哥哥,你不知道,每當我路過大哥他們所住的洞府,看到大嫂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廳,獨自在那裏黯然垂淚,心裏就會跟著難過上好一陣子。每逢看著大嫂因為過度思念早前遺失的幼女寢睡難安,茶飯不思,那年輕嬌好的花容,逐漸變得憔悴消瘦,心裏麵總會替她感到心疼。”
紫裙女子一臉動容說著,向上抬起的右手背,快速不自覺拭去眼眶滑落的淚滴。
坐在旁邊的秦書桓見心愛的女人如此,一臉懊惱的同時,竟忍不住開始心疼起來。
伸出的右手緩緩圈住對方的細腰,令她的頭靠在自己的右肩膀上。
沒錯,他承認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替她分擔不了什麼,但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那就是長久的給她一個肩膀,讓她盡情來依靠。
“珠兒,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你若是實在放心不下,那不如改天,我跟你一塊兒去見大嫂,好好勸勸她。”
“嗯。”
落日傾斜,風景秀麗的荷塘岸邊,兩個背影,正對著夕陽,依偎而坐。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他們現在唯一能為對方付出的,那就是更好的把握、珍惜現在,銘記與之相處的每一寶貴瞬間。
此時,與二人身處方位不遠的一棵大樹後麵,緩緩探出一個頭顱,默默觀看著前方一幕和諧溫馨的場景,言不由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