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望著那個心死如灰的冥司竟不知說些什麼,他那般深情幾許的望著冰棺內的人“若是知曉她的心思這般強烈,我便該早些殺了那隻妖,說到底,不過一隻妖,又如何能敵得過她的命”
那時她便知曉,奈姀的修為不在他們之下,又豈會看不出是誰殺了樓蕭,可是他們卻都將這份罪孽歸在了那奈姀身上,為的便是那顆心髒。
她的腦海裏忽而冒出那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坐在那方城池的角落,麵色蠟黃,唇白如紙,她蹲下身去,卻瞧見那個孩子啞著嗓音說“你是神仙嗎?”
她點點頭,又聽她說“神仙,神仙,你能帶我走嗎?”
那是奈姀的第一世,那個時候,她叫穀一。後來司命問迦笙,他入琉璃塔瞧見了什麼,他說,他瞧見了在那個孩子呼喊神仙的時候,那個神仙卻翩然轉身離去,他說,大抵便是那時動了惻隱之心,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那份心,當真會因為那顆浮生忘給毀了嗎?
不然為何迦笙會在沒有拿到那顆心髒前便獨自去了南海禁淵,浮生那麼急迫的想要那顆心髒,隻怕是為了入那南海禁淵將迦笙與冥言一同帶回來吧。
迦笙歸仙的當日便來尋了司命,讓她拿出她曾替他在人間寫好的命格本,她皺著眉頭將那命格本交到他的手中,那本命格本原本的命格因為奈姀的闖入,有了大段大段的空白,他卻是從頭到尾看的一臉波瀾不驚,隻是在瞧完之後,淡淡的說了一句“幹娘,為何這第一世的性子不太像我,若不是這上麵真真切切的寫著我的名字,我倒是會以為是旁人”
那時她愣了愣,倒也沒在意,那是很久之前了,她在凡間一處喝茶聽戲,遇見了一位得道成仙的真人,那位真人卻是珈嵐的創派祖師爺,她在那位真人口中聽了一位少年的故事,那個故事比那坊間的話本子還要來的精彩,她喜愛那位少年的性子,她不止一次在寫凡人命格時寫到了那人的性子,她記得有一個叫做寶兒的的孩童,那性子也是照著那位真人口中的那位少年寫的,可惜,不知為何,那位叫寶兒的孩童竟沒隨著她的命格長大,早早夭折了,一般這種情況,是有什麼仙妖插手命格才會改變,她本想去查一查,卻又遇上了浮生喚她喝酒,一時貪杯,竟也就將此事給忘了個幹淨,再到後來的迦笙,竟也情不自禁的按著那性子的少年一頓編排。
如今想來,迦笙當時的話裏是什麼意思,又或者他已然想起了什麼,才會沒有那顆心髒也要去南海禁淵。
若是浮生殺了奈姀,救出了迦笙,那迦笙會如何,可沒有心髒,迦笙與冥言又該怎麼辦?司命呆愣的站在那姻緣殿前,她發現這些問題,沒有一個是她可以解決的。
“若是司命上仙所言當真,那可要趕緊阻止了,在上仙來這月老殿時,難道沒聽說,浮生領著一眾仙家去了枯骨崖,要去誅殺那奈姀?”
司命睜大了眼睛,望著月老“枯骨崖?那奈姀去哪裏做什麼?”
此時,漫天諸仙都在找她,她卻偏偏去可枯骨崖,如此明顯的暴露痕跡又是為何?
月老聽言也是捋了捋胡須“老夫也不清楚,你說那枯骨崖能有什麼,崖底可是萬丈深的魔淵,還會暴露行蹤,聽說一路隨行的還有珈嵐的那個木子瑾,難不成想登天嗎?”
月老這後半句明顯帶著笑意,可落在司命耳中卻是轟然炸響,她忽然明白,那隻小妖為的便是登天。
司命回頭又看了看那金色的姻緣線,輕輕開口道“月老,你說,這天緣會斷嗎?若是斷了又該如何,若是不斷又該如何?”
月老聞言,怔了怔,他似乎隱隱明白了此刻司命前來的目的。
他躊躇道“那上仙可還去那枯骨崖了?”
“月老,若是當年我沒有毀了那隻小妖的命格,她......又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