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爺,對不住!”阮綿綿抱歉地說。
“額,也罷,天意,隨它去吧!”老人長歎一聲,雖有惋惜,卻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它都陪了我幾十年了,現在連一口吃食都沒有,這個冬天眼看就要過不去了,燒了好,燒了還能暖暖身子。”
“可是……”
“你看這火,多旺呀!”老人眼中含著淚,笑著說。
阮綿綿轉過頭,望向那堆柴火,這火確實旺了許多,廟裏也亮堂了許多,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站在焰火中央,朝著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眼角的那點淚,輕輕的滑落。
劈裏啪啦
木質的骨骼哢哢作響,忽然盤鈴聲又起,帷幕又開,耳畔又響起老人的吟唱,“風雪依稀秋白發尾,燈火葳蕤,揉皺你眼眉,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煙波裏成灰也去得完美……用什麼暖你一千歲……”
阮綿綿走出破麵,提著那盞引路燈,站在蒼茫的雪地裏,轉過頭來,目光所及,是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老人和紅衣少女手挽著手,站在門邊,朝她揮手。
風雪又起,一塊輕盈的湖絲絹帕落在手心裏,上書蠅頭小楷三兩句:盤鈴聲清脆,帷幕間燈火幽微,你襤褸我彩繪,並肩行過山與水,是你吻開筆墨,染我眼角珠淚,你一牽我舞如飛,你一引我懂進退,苦樂都跟隨,舉手投足不違背,將謙卑,溫柔成絕對。傀儡木偶
寧致齋,院門口。
阮綿綿還沒有緩過神來,眼前一片水霧,腦海中還是那個紅衣少女和老人相互依偎的笑臉,想著想著,她忽然很想哭,就連麵前站著一個大活人都沒有發現。
“小綿羊?”
陸千鈞見她神色不對,便輕聲喚了她一聲。聽見熟悉的聲音,阮綿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抱住陸千鈞,埋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陸千鈞本能的雙手舉過頭頂,被這個陣仗,嚇了一跳,不過是出去了一趟,怎麼就哭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唔唔唔……我……我不知道……”阮綿綿哽咽著說,直抽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陸千鈞僵硬著手臂,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別……別哭了……”
他實在不擅長安慰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自己,他能聽見她的心跳,能夠感覺到她滾燙的眼淚,跌落自己衣領裏的感覺。嗅著她的發香,他微微勾唇,笑了。
不管是誰弄哭了這隻感性的小綿羊,他都想感謝,至少他把她送到了自己的身邊。
“好感動……嗚嗚……太可憐了!”
阮綿綿哭著,抽了一個空,仰起頭,腫著一雙核桃眼,抽抽搭搭的說,陸千鈞不知道她指得是哪件事,卻還是附和著點頭,“嗯,我知道,我知道,別哭了……”
“嗯,可是……好感動!”阮綿綿又埋頭啜泣。
他摸著她頭,不解風情的說了一句:“哭得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