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脆響,悅耳叮咚。
陸千鈞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那盞孤燈下,卷起一陣陰風,若不是空氣之中隱約能捕捉到一絲檀香,恐怕真以為他從未出現在這間屋子裏。
他站在屋外,看著門內人影綽綽,心中酸澀,歎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不言語。
七嫂站在身側,低眉順眼,小聲問道:“大帥,你為何不同夫人說明白,講清楚呢?”
“她的今生,我注定缺席。”陸千鈞回答。
不是不說清楚,而是不能說清楚,能在他身邊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再強求更多的東西,恐怕要連現在擁有的都失去了,他不能冒這個險,缺席了今生,來世一定會讓她陪在身邊的。
“可……”
七嫂哀歎一聲,望了一眼屋內,又看了一眼陸千鈞,人世間的愛戀,總叫人難以捉摸。這麼多年,大帥對自己一直照顧有加,現如今他身處困頓,她理當略盡綿力,也好報道救命收留的恩情。
“你要找的人,叫彭俊,是一家小企業的老板,三十出頭,一事無成。你自去尋他吧!”
說完,陸千鈞一轉身,不知所蹤了。
七嫂手裏緊緊的掐著布娃娃,麵露恨意,那個負心薄情的人,轉世投胎,竟連名字都未曾換,是怕她找不到他嗎?兩條人命,定要叫他血債血償……
思罷,人影便越來越淡,直到蹤跡全無。
屋外,淒風苦雨。
屋內,愁雲慘淡。
歐陽走到沙發邊,見阮綿綿睡得熟,便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喚了兩聲,才將她叫醒。阮綿綿麵色還有些許蒼白,幽幽地醒轉,睜眼就瞅見歐陽在自己跟前,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問:“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飯!”
歐陽溫柔的攙她坐起,笑著說。
阮綿綿微怔,兩手一撐,突然發現自己手心裏有一塊田黃石印章,她拿手一抓,放在眼前一瞧,刷得眼淚就下來了,一言不發的盯著手裏的印章。
腦海中,閃過一副絕美的畫麵。
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後腰靠在梳妝台上,向前附身,給一個清麗的女子描眉。夕陽照射在男人的臉上,立體的五官,卻融進了一片昏黃的餘暉之中。
這個男人是誰?
為什麼他的聲音那麼淒涼和悲傷?
印章,男人!
阮綿綿隱隱覺得,那個男人就是這枚印章的主人,那個穿湖藍色軍裝的軍官。那張剛毅的麵孔,同夕陽黃昏裏模糊的臉重疊在一起,就連那道疤痕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難道是他?
“綿綿,綿綿……”
歐陽一連叫了好幾聲,才將阮綿綿從神遊中喚回來。
“怎麼了?”她抬眼,不解地望著他。
歐陽伸手,替她揩去眼角的淚,若有所思地問,“綿綿,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跟我說說嗎?”
“我……做了一個夢!”
阮綿綿閉著眼睛,甩了甩頭,夢裏的場景就在眼前,可她卻怎麼都記不清了。
“什麼夢?都哭了!”歐陽麵色一沉,擔憂道。
“夢裏……夢裏有一個男人,他在替我梳頭!”
“替你梳頭?”
“是,可我看不到他的臉,隻依晰記得聞到一股淡淡地檀香。那人說話的口音,有些京腔。跟咱們南方人不同,舉止瀟灑肆意,毫不拘謹,頗有大將之風。”阮綿綿邊回憶,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