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情債難償(2 / 2)

阮綿綿蹲在牆角,托著腮幫子,看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把另一個毛孩子照顧的無微不至,早熟得讓人心疼,特別是嘴角眉梢淺淺地慈愛,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從那之後,王文生再也沒有發過脾氣,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脅迫金桂的籌碼了,她還能一直對自己好,事看在恩情的麵上。一·夜之間,他也好像長大了,話不多,沉默著會把許多事兒都做好。

甚至,他沒再喊過金桂一聲下人,他叫她啞姐。

一路磕磕絆絆,他們風餐露宿了三年,終於到了上海,卻聽說王家的二叔,早就過世了,又一次墜入了絕望的深淵。不過,從希望到失望,他們經曆過無數次,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艱難困苦,教會人的總比安逸教給人的多。

到了上海,他們就沒有再走,安頓了下來,那年金桂十八歲,文生十三歲。

她上山下地,給人幫傭,替人洗衣服,補衣服,繡花樣,練就了一手繡花的好絕活兒,越來越多的人找她幹活,她就沒日沒夜的繡,多掙一個錢,文生就能過得好一些。

說實話,她是打心眼裏喜歡他,對他好。

王文生自幼上私塾,寫得一手好字,腦子也活翻,讀書也是刻苦的,即便是上了一個洋學堂,也成績斐然。這讓金桂很欣慰,即便是做再多的活,再苦的活兒,她都沒有半句怨言。

到上海的第五年,文生說要買一架鋼琴,他會彈,隻是缺乏練習,多多練習,一定能參加很多比賽。

金桂翻遍了家裏所有的錢匣子,才湊夠了兩百塊,一架好的鋼琴,少說也得一千多塊錢。看著手裏的錢,她急哭了,像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她開始想別的法子,她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以前,她是不甚在意的。可有一次,一個姓李的先生說過,隻要她跟他困一覺,他就給她五百塊錢。

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好看,甚至看到自己的好看。

愣了好久,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愚蠢的念頭,將兩百塊錢收好,她換了一身舊衣服,就披著夜色出門了,王文生大多是住校的,也很少回來,更不知道,她鍋裏煮著的永遠是鍋巴和鹹菜。

這一晚,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圓,好像是十五,她徑直來到碼頭,站在包工頭的麵前,比劃著,說自己要扛包。

“我們不要女的,你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力氣。”包工頭輕蔑地瞥了她一眼,見是一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小丫頭,口氣也多了幾分寒氣,擺了擺手,又低頭開始記賬。

金桂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有的是力氣,包工頭頭都沒有抬,她二話沒說,直接衝到船邊,扛起一包貨物就往岸上走,扛貨的男人們,都被這個突然闖入的小丫頭嚇了一跳,紛紛喊包工頭。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金桂已經扛完了一包貨,掉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