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天依舊灰敗,雨越下越大,打濕了離別人的衣袂。
浩蕩的軍隊出了城,瓢潑大雨,衝刷了一路的馬蹄和腳印,仿佛預示著另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到來。誰都沒有看到,巍峨的城牆上,站著一位身穿華服的女子,她的眼中噙著淚,癡癡地望著遠去的良人。
“她是……”
“大公主!”陸千鈞答道。
阮綿綿心存疑惑,不是大公主向皇帝舉薦的東炎嗎?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陸千鈞望了她一眼,看出她的不解,便解釋道:“功高震主,必然除之而後快。隻是苦於沒有借口,若是能夠犧牲一個女人,成全自己的野心,不管誰是在位者,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麼做。”
“功高震主!”
阮綿綿了悟地點頭。
這麼說來,大公主是無辜的,她並沒有舉薦東炎,而是在位者對東炎有所忌憚,才會派他出兵。不對啊,在位者要是對東炎心存芥蒂,就不會將兵權交到他的手上,更不會讓他領兵打仗,就不怕他帶著幾十萬大軍殺回長安嗎?
難道說……
“想明白了?”陸千鈞目光如炬,眼角堆著笑意,問。
“嗯?”
阮綿綿心中微驚,皺眉注視著他,心說難道他會讀心術不成,怎麼會知道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的。她有些不服氣,抿著唇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噘嘴道:“我又不是傻子!”
“噗……”
陸千鈞被她嬌憨給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寵··溺地一笑:“傻瓜!”
一聽,阮綿綿眉眼含笑,伸手拍開他的手,鼓著腮幫子,瞪他:“喂,綿姐的頭不是誰都可以摸的,邊兒去!”
“哈哈……”
他笑了,她看愣了。
兩人一高一矮,站立在雨中。
對她,他真的一點兒都狠不下心來。
想著,陸千鈞將手中的傘,移過阮綿綿的頭頂,替她遮雨,冷峻的麵上,有了一絲溫情,眼神之中一閃而過對過去的懷念,“回吧!”
“去哪兒?”
“給你一個驚喜!”他挑眉瞥了阮綿綿一眼,輕輕地牽起她的手,並肩而立,相攜往前走。陸千鈞刻意的壓下了步子,好讓她跟上自己的腳步,他們走得很慢,執傘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路上,耳邊聽著滴滴答答拍在各處的雨聲,仿若一曲詠歎調。
演奏著,一種詩意的愛恨情仇。
阮綿綿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頭望去,便看到那個西婆的女子,打著一柄花傘,依依不舍地望向遠方,那裏有她一生的牽掛。此時,大公主已走下城牆,失魂落魄地在街上遊蕩,獨自一人,也未曾打傘。
雨水打濕了她的脊背,卻沒有讓她折腰,身為一個公主,她有她的驕傲。
西婆見狀,疑惑地看向這個身穿華服的女子,心中一軟,她定是遭遇什麼事兒了,於是示意下人,勻出一柄傘,自己便朝著大公主走了過去,柔聲道:“姑娘,秋天的雨容易害病,你把這柄傘拿上吧!”
大公主抬起一雙淚眼,眼底一片冰涼,冷冷地端詳著麵前的女子。她柔得就像一滴水,眼神是透明的,笑容裏透著溫暖,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