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過她,在慶祝東炎凱旋歸來的那一場宴會上,她穿著一身素衣白裳,模樣也同今日一樣,宛若一朵嬌俏芙蓉,讓她自慚形穢。低頭接過手裏的傘,輕聲道謝,便徑直往前走。
輸給她,她不甘心。
輸給自己,她認了。
她是公主,永遠都是,在她的字典裏,永遠沒有輸這個字。
西婆怔怔出神,愣在原地好半天,才隱約想起來,方才這位姑娘有些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是在哪兒見過,一幅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才驚覺,“是她……”
她就是大公主。
又是一陣恍惚,直到下人催促她回府,她才姍姍離開。
阮綿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覺嘴角揚起笑意,原來情敵相見,可以像金曉倩那樣,張牙舞爪,恨不得把你掐死,讓你後悔生出來,也可以像他們這樣,相視一笑,隻為了她們心中共同思念的那個男人。
她仰頭,望向身邊的人,看著他的側臉,笑問:“陸,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你的情敵,你會怎麼辦?”
情敵!
陸千鈞腳步一頓,收斂了目光,將視線投回到她臉上,微微歎息,沒有立刻作答。
換做以前,他會肆意狷狂的一笑,告訴她,情敵這種生物,他絕對不會讓它存在著,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像他一樣對她這麼好。
可,今非昔比了。
他沉吟片刻,壓低了聲音,捏緊了手中的傘柄,說:“情敵,就是感情上的敵人。我一直以為,在感情上毫無敵人可言。因為我愛的人心中,我是唯一,便沒有什麼可爭搶的。若她的心裏,沒有我,我便也就不是她心上人的敵人,謝幕退場就好!”
“真瀟灑!”
阮綿綿感慨道。
被他喜歡的人,應該很幸福吧!
“既然做不到一人一半,那就放手。”他說。
他不知道阮綿綿為什麼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可真要較真起來,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果她當真選擇歐陽,那麼他便放手,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她,陪她笑,看她哭……
“走吧!”
“嗯!”
十裏長街,華燈初上。
家家戶戶的門窗裏,都透著燈光,紅燭搖曳,腳下是青石板,頭頂是黛瓦片片,飛簷鈴角,質樸之中透著嫻靜。每一步每一個足跡都會成為曆史,她正走在曆史中。
“到了!”
陸千鈞停下腳步,收起油紙傘,阮綿綿這才發現,他的肩頭一片那個那個暈開了好大一片水漬,而她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濕,心中不由一暖,蹙了蹙眉頭,有些埋怨,“你到底會不會撐傘?”
“額……”
陸千鈞一噎,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淡淡地一笑,拉著她走進一個小攤。
當初,在冥界那兒,他就想跟她坐在街邊,吃上一碗雲吞麵。
“喏!擦擦……”
阮綿綿甩了甩袖子,在他的臉上,肩頭胡亂的擦了擦,動作毫無溫柔可言,手勁兒也大,潦草地掃過也就罷了。陸千鈞愣住了,低頭瞧著她,眼中溢滿了溫柔。
他知道,這是她表達情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