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的血紅竹,是吸收了他的血,才長成的。
那根捆著他們命星的紅線,是他脫胎換骨的鮮血,不小心跌落星河而成的。
這個傻子,卻從來沒有說起過。正當她心疼陸大傻的時候,那個傻子卻在尋思如何扯爛天君那張大嘴·巴,以及如何哄小媳婦兒開心。
孰不知,他的傻從來隻為一人。
山雨驟歇。
耳邊隻有簌簌的風聲,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都清晰無比。陸千鈞頎長的身軀,輕微的搖晃了一下,血順著嘴角,緩緩淌下,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砰
膝蓋磕在地上的聲音格外響亮。
他單膝跪地,眼神漸漸清明起來,輕咳了一聲,麵如紙白,急·促的喘息著,每一口呼吸都無比艱難。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抬手捂住那柄長劍。
他的動作很慢,一點一點地將劍從胸口拔除,指縫之中全是刺目的紅。他緩緩起身,撣了撣膝上的塵土,兀自的笑了,有氣無力地說:“嗬,我封戮上不跪天,下不敬神,這一跪你受不起。”
“你……”
“我們還會再見的!天君!”
“……”
話音未落,人便已經倒下。
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一瞬間,仿佛能夠感到地麵的震顫,天君愣住了,見他倒在血泊裏,這個畫麵似曾相識。隻不過,千年之前,他的身邊還躺著另外一個人罷了。
腦海中依稀記得,那人嫁衣如火灼燒了天涯,也正因多看了一眼,那一片烈火從天邊燒到了他心裏,至今仍然念念不忘。
哎……
叮
一聲細微的聲響,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氣息。
雲舒?
天君環顧四周,卻不見雲舒的蹤影,隻在血泊之中,發現了一枚玉梳,這是她貼身攜帶的物件兒,怎麼會在封戮的手裏,難道雲舒在陽間!
怪不得,他在天界,尋了許久,都不見蹤影,沒想到他們竟然敢私下人間。
想到這兒,他又轉頭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陸千鈞,如果不是他的到來,或許自己根本不會想到雲舒和小果已經去了陽間,這麼說來,自己還得感謝他。
他的眼裏藏著深深地憂慮,如果冥王葬身天界,那麼冥界一定會大亂,十殿金烏將會借此舉事。他身為天君,絕對不能應允,天冥兩界,勢必會有一場戰爭。
他沉眉思忖,袖子一甩,便折了一段竹節,丟在陸千鈞的身側,雙手結了一個印符,唇·瓣輕輕蠕動,催動咒語,一道金光便順著他的指尖,灑在陸千鈞的傷口處。
頓時,外翻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愈合。
見陸千鈞的麵孔恢複了少許紅潤,天君收起了劍,便轉身離開了,他還得去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子倆,沒有閑工夫在這兒耽擱。其實,他心裏很清楚,若非封戮身受重傷,新傷舊患一大堆,他不可能贏得如此輕鬆。
憑良心說,封戮不過用了三成功力,他就被逼到了牆角。若是他無傷在身,今天倒在地上的人,就會是自己了。
想著,他便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