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啊?要帶病人去哪兒?”
“我……”
“我們要回家!”歐陽充滿稚氣的回答,可腰杆挺得筆直,潛意識裏還想保護她。阮綿綿眼眶一熱,苦笑著回答:“我是他的朋友,來看看他!”
“朋友?什麼朋友,半年不來看他,一來就要把人帶走,誰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小·護·士充滿敵意地對她說。
但是,阮綿綿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個上麵,聽到半年的這些字眼,她心頭一怔,也就是說,歐陽當時跟自己告別之後,就住進了療養院。
“是誰把他送來的?”
“一個男人,也說是他朋友。”小·護·士沒好氣地說,“一個兩個都說是朋友,可是把人送來就不管了,不知道失智的病人是需要關懷的嗎?”
失智?
“他怎麼會失智的?”
“你問我,我問誰,送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還說是朋友呢?你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知道!”
小·護·士的話,讓阮綿綿徹底陷入內疚之中。
她口口聲聲的說,即便不能在一起,她還是會把歐陽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可是當他真的選擇離開的時候,自己卻下意識的切斷了跟他所有的聯係。
甚至沒有多餘的問候,微信上的問候,也都是他發一條,自己回一條。
而那些旅行的郵件,都是他預先設定好時間,一封一封發給自己的,那微信呢?也是通過網絡定時發送的嗎?怪不得永遠隻有兩句一模一樣的話。
為什麼自己沒有發現?
號稱心思縝密的她,居然沒有從這麼拙劣的騙局中看出破綻。
“他在這裏過得好嗎?”
“很好,就是寂寞了一點。”小·護·士冷嘲熱諷地回答,“總是念叨一個人,什麼硬的軟的,誰知道呢,還有經常讀一本書,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什麼都看不懂,還要讀出來。”
“書?”
“什麼鳥什麼路啊之類的。”
“《知更鳥和朝露》”阮綿綿不假思索地說出了書名,那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後來她就纏著歐陽給她念,再後來念著念著,她就開始幻想,自己是裏麵的知更,即便沒有朝露的陪伴也能變得堅強。
似乎……
她現在做到了,而他卻不在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謝謝你這些日子對他的照顧,我是他的朋友,我想單獨跟他說說話,有什麼事,我會喊你的。麻煩了!”阮綿綿有禮貌地對小·護·士說。
小·護·士見她態度良好,也不好再說什麼,似乎是有些不放心,將手裏的碗遞了過去,“這是給他加餐的,你喂給他吃,他吃東西很不老實,我走了。”
說完,她就走了。
阮綿綿拉著歐陽的手,讓他坐回輪椅上,自己則單膝跪在他跟前,微笑著耐心地喂他吃東西,而歐陽探究地看著他,出奇的安靜,沒有鬧,甚至連多餘的話都沒有。
“你是不是認識我?”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