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謙對於音樂的造詣雖然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從小就接觸音律的他,也多少有一些自己的了解。
將竹笛輕輕放在嘴邊,林謙感受著自己的心情,感受著周身的環境,吹奏出來,霎時間周圍的林木傳來了悠長的笛聲,伴隨著螢火蟲的翩翩起舞……
林謙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麼音樂,或許曾經聽到過這樣的音律,又或者是想到什麼吹什麼,笛聲哀怨,沉重,仿佛周圍的事物都被這哀怨的笛聲震撼,夜鳥不再鳴叫,夏蟬也沒有了聲響,仿佛天地都清靜了下來,唯有笛聲傳響……
“月彎彎,掛長空,誰人酣睡夢中醒?隻因離傷在心頭,淩亂之發亦不理,哪根才是煩惱絲?前事終逝,隻留夜色相伴長相守。舊屋在,人盡散,何人翩翩又起舞?但因離人牽絆愁,舞不盡心中意,道不盡千般愁,何人曾道,但求來世亦能再續緣……”
這是林謙三年前所作的一首詞,看似平淡稚嫩的詞句卻勾引出林謙對親人逝去的痛苦,如今用在這笛曲中正合適,林謙不是什麼才華橫溢的大才子,但是這首詞對自己心情的勾勒也達到了極點,家人逝去,前路茫茫,這些都是林謙作詞的情感源頭。
夜已深,所有人都已睡去,帶著今日的愁苦與明日的期盼睡去,唯有這悠長的笛聲還在一遍又一遍的吹奏,一點也沒有停下了的意思。
“真是好曲子!”林謙前方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隻見在不遠處一條青牛正向他走來,發出聲音的正是牛背上的一名俊逸青年,青年五官端正,眼中帶著一絲清明,深深的看了林謙一眼。
林謙停止吹奏,奇怪的望向那陌生的青年,心中思量著他是何時出現的?
“不知這曲子喚作何名?”青年問道,林謙見對方眼中清明無異色,一時間也生出了些許好感,再者自己孤身一人,現在多了一個說話的人想想也是不錯的。
“不過是隨便吹上幾句,還沒有來得及命名!”林謙搖了搖頭,淡然一笑,那種儒雅之色再次流出。
“原來如此,閣下的音律造詣非常,佩服,佩服。”青年詫異,旋即又恢複神色來,向著林謙抱拳。
“謬讚了!”林謙還之一禮,已經忘記要問這青年從何而來了。
林謙席地而坐,手中任然握著竹笛,青年又道:“不知這曲子可有詞句?”
林謙想了想,原本想說自己三年前的那首詞來,但是覺得太過稚嫩,便道:“沒有。”
“我這裏倒是有一首詞,恰好與此曲配齊,不知閣下可願給我這樣一個機會?”青年說道,情緒溢於言表,顯得很感興趣。
“請便。”林謙倒是有些好奇起來,對方的詞到底是怎樣的。
“三月三,夜船頭,春時好景掛樹勾,一席良言話。啼哭妻兒送行處,何時才能再相逢?夜鳥哀鳴,鳴不盡你我心中愁!夜行山,路難走,何人能道心中苦?但求離人莫哀愁,看不穿萬千事,思不盡那一人,何人指引,欲行千裏尋宿終。”青年一口道盡,那種惆悵感自是不必言語。
林謙稍作思量,對方這首詞的確將愁表現出來了,也將思念道盡,可並不是生離死別,而是親人遠去,這一點和林謙有著很大的不同,但也並不是說這首詞與這首曲不搭調,隻是與林謙所想與所感有所不同罷了。
“好詞!”林謙讚道,雖然與自己的感受有些差異,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首好詞。
“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求閣下。”青年道,目光炯炯的看向林謙。
“但說無妨。”林謙對於眼前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人好感早已大幅度提升,即使不知道對方要求自己做什麼,也一口答應了下來。
“可否與在下共奏一曲?”青年問道。
“正有此意!”林謙答道。
隻見那青年揮了揮衣袖,一柄白玉琴便出現在他的手中,林謙詫異,道:“這琴是從哪裏拿出來的?”
“不過是一些戲法罷了,不足為奇,請!”青年說著,便撫琴彈奏起來,林謙也不多問,再次吹起了竹笛,憂愁之音再次傳來,奏的正是之前林謙的那首曲子。
一彈一吹,笛聲悠揚,琴聲飄渺,兩種不同的樂器吹奏著同一首曲子,隻是兩人的心情也沒有太多相同之處,但是卻都將心中的愁苦,一一發泄了出來。
夜風習習,掀起林間草木層層波瀾,音律之聲仿佛隨風飄蕩一般,穿過所有林木,籠罩著蒼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