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南園,陸羽依舊一身布衣,和上次讓劉揚一個人孤零零等了大半天不同的是,今日的他,卻是臉色有些疲憊地坐在亭子旁,反過來等著劉揚。
似乎聽到了劉揚的腳步聲,陸羽聳拉著的眼皮微微一抬,揮了揮手,指了指擺放在他眼前的石桌,淡淡地說道:“跪下!”
劉揚一愣,陡然覺得氣氛不對,這才發現今日的陸羽腰間竟然纏了一條白綾,灰黑色的山羊胡子也變成須白一簇,不過數些日不見,竟然蒼老了許多,像是大病過一場似的。
石桌上,擺著一個香爐,爐上點著三根煙,隨著蕭瑟的秋風嫋嫋彌散,爐子前頗為清冷簡易地擺著一盤蘋果,爐子後麵擺著一塊明顯是臨時雕刻的靈位。
劉揚隻簡單掃了一眼,雙眼登時一黑,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人,你…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那簡陋的靈牌上,隻有幾個黑紅蒼勁的大字:“故洛亭男爵劉章之位。”
“是真的。”陸羽掩飾不住臉上的憤鬱之色,“昨夜,你嶽父在距離列柳城還不足十裏遠的斷樟嶺遇害。”
“偷襲他的人,我們還在追查,可以肯定的是,和秦杜兩家脫不了幹係,或許,太尉府也牽涉其中…毅恒,你不要太過悲傷,生死本難意料…”
“大人,我沒事!”劉揚有些艱難地伸了一手,扶住石桌一腳,想要站起來,卻又踉踉蹌蹌跪了下去,淚珠卻是不爭氣地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悄然滑落。
想不到那日一別,竟成永別,那張略顯清瘦的臉永遠成了一副回憶的畫像:“大人,我記得廷尉府有派人暗中保護我嶽父大人的,他們是如何下手?”
“廷尉府出去的人,全都殉職了。”陸羽捏緊拳頭,嘴上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但蠕動的嘴唇已經出賣了他憤怒的心情。
“就算借十個膽子給秦家和杜家,他們也不敢對廷尉府的人下手!”劉揚霍地站了起來,“大人,以我嶽父大人的修為,還有他的隨從,再加上廷尉府的黑鷹衛,想要悉數滅口,這得要動用多少人力?”
“所以,我才懷疑太尉府是不是參與了此事。”陸羽狠狠一拳砸在一盤的亭柱上,震得整座亭軒一陣搖晃,“可惜,我們的人趕去之時,隻發現了你嶽父還有他四名隨從的屍首,而廷尉府的幾名兄弟甚至比你嶽父大人還更早被害,所有人,表麵上的死因相同。”
陸羽雙目微閉,歎了口氣道:“他們都是被亂刀砍死的。”
“亂刀砍死?”劉揚雙拳捏得是咯咯作響,別人不敢說,自己的嶽父劉章,乃是天元境高手,這種境界的高手,又怎麼可能傷於刀下,更不要說被亂刀砍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為了遮人眼目,故意在嶽父大人死後再輔以亂刀。
“嗯!”陸羽點了點頭,“表麵上,是亂刀所致,但是根據我們現場收集的情報顯示,你嶽父大人在身中亂刀之前,似乎便已經喪失了所有修為,我猜,他很可能是被人廢去了一身修為後,才被亂刀砍死的,對於一個天元高手,這種手段,可謂殘忍,如果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也決計不會這個樣子,所以我們便把第一個懷疑對象鎖定在秦杜兩家,秦家在南河已無勢力,所以首當其衝的是杜家。”
“但是留守杜家的杜伏和杜賀兩兄弟一向不和睦,再加上以他們的修為,聯合起來想要擊敗我嶽父大人是沒問題,可想要廢掉他的修為,卻是不可能。”劉揚搖頭否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