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實呆了，他心裏原本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很可能三爺杜賀和杜吉他們進攻受挫，無法在天黑前到達列柳城，這樣，如果他們依照原計劃繼續繞道偷襲青澤鄉的話，很可能要打一場硬仗。
可以說這場預期的硬仗應該會很艱難，勝負應該是五五分，杜家勝在出其不意掩其不備，而劉家則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但沒想到的是，凶眼營居然敗了，還是敗在一支鄉團的手中，陳莊他不是沒見過，那隻是一個三千多人口的小鎮，鎮上大多數居民不是姓陳就是姓何，他們祖上是當年陽西王劉炎帶到列柳城的老兵，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居然還肯為劉家賣命。
既然是當年老兵的後裔，杜實相信他們應該是有一定實力的，但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實力居然可以大到把凶眼營三分之二的兵力給滅了，這就完全出乎了杜實的意料，更為恐怖的是，連帶隊的杜吉居然也因此喪命。
這麼一來，別說是在天黑之前，攻下列柳城了，恐怕這會兒，二爺和三爺正在不斷地發函詢問族長大人接下去如何行動呢。
不過現在他們也不用問了，族長大人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杜家所有人，這一回，那就是要麼劉家亡，要麼杜家亡，這場族戰已經無法避免，也無法停止。
但是，憑心而論，這場戰，杜家已經玩不下去了，從一開始決定兵分兩路可能就是個錯誤，如果說夜狼營能夠順利地從另外的這條道出其不意地直搗青澤鄉，那計劃無可厚非，可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族長大人選擇的這條道壓根不是普通軍士能夠闖的，這才剛開始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已經折損了十分之一的兵力，這要是走完全程，豈不是最起碼要有三到四成的兵力白白折損在半路上？
然後以一支半殘的夜狼營去攻打守衛森嚴的青澤鄉，下場可想而知。
接著的錯誤，就是凶眼營貪功冒進，杜吉一係列的錯誤導致了凶眼營再度崩盤，這樣一來，杜家還沒正式和劉家開戰，就已經折損了整整三分之一的兵力，可以說，這場戰還沒開始，杜家就已經完全落了下風。
如果族長大人足夠理智的話，現在是時候該靜下來好好想想，這場戰還要繼續打下去嗎？而不是無謂地命令族裏的弟兄們去白白送死。
想到這裏，杜實不禁是抬頭看了看臉上毫無表情的杜完數眼，幾次的欲言又止。
“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麼。”杜完看了看旁邊默默前行的隊伍，道，“你一定是在想，既然明知道二爺三爺他們那已經無法在天黑前完成任務了，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跑到青澤白白送死，對嗎？”
“是的。”杜實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道，“原本，我身為您的下屬，又是您的後輩，不應該這麼問，但是今日一役，攸關我們杜家百年基業，還請族長大人見諒。”
“繼續說！”杜完點了點頭，看起來滿意杜實的態度。
受到鼓勵，杜實鼓起了勇氣，繼續道：“三爺那邊既然毫無進展，那麼也就是說，列柳城應該拿不下了，那麼劉家鎮守在青澤鄉的兵力，仍然還有龍騎兵以及新成立的飛騎營，這兩個營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八百餘人，其中龍騎兵的實力並不會比我們夜狼營差多少，我們就算出其不意出現在他們麵前，恐怕也非他們對手，所以其實到了這個份上了，屬於我們的機會已經消失，但族長大人卻非但不撤軍，反而是要大夥兒加快速度，這等於是把杜家陷於被動的狀態中，不知道族長大人是否認同。”
“你是想說，老夫破罐子破摔？”杜完眉毛挑了一挑問道。
“屬下不敢！”
“也沒什麼不敢的，按你們的角度來看，這麼想，無可厚非，也很合情合理。”杜完沉吟了一下，看著杜實，語氣一轉，說道，“不過，你忽略了一個細節，如果現在我們撤軍回去，固然可以保全絕大多數的實力，但是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們要怎麼麵對家族的老老小小，怎麼麵對支持我們的那些人，下川馬家還敢和我們繼續呆在一起嗎？如果現在我們回去，那麼我們就等於是在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