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簡單!”魏騰笑嗬嗬地從小黃門手裏接過的毛筆,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小黃門低著頭接過那紙條,傳到了皇帝麵前。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紙條,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之後,突然是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蔡陽一眼,那眼神分明流露著一絲連蔡陽自己都摸不清楚的意思。
惠文皇帝放下手中的紙條,目光緩緩從群臣的腦袋上方掃過,用略顯穩重的語調清楚地宣布道:“經過投票表決,朕宣布,新任太宰為鄴侯蔡陽。”
“希望鄴侯能夠帶領百官,勤為表率,克己奉公,為大夏帝國萬載基業不衰做出貢獻。”
皇帝的話說完,蔡陽還愣著一動也不動,直到他身旁的蔡允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成為了新任太宰了。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那個該死的臭老頭竟然會把最關鍵的一票投給自己,這是什麼意思?他瘋了嗎,還是酒醉還沒醒呢?
按規矩,蔡陽就任太宰之位後,尚書令的位置也順理成章地由他接任了,接下來是由蔡陽推薦尚書省左右仆射的人選,當然說是由他推薦,但實際上這兩個人的任命主要是要參考皇帝的意思。
所以蔡陽很識趣地推薦了雖然是支持燕王,但卻主持了去年郎官生京比的劉裔接任自己的尚書省左仆射,而右仆射的人選皇帝早就跟他透露過了口風,李易李仙之,這兩人都跟他不怎麼對付,但隻有這樣,皇帝才會放心。
尹典由禦史大夫升為太尉,但免去了尚書省左仆射之職,簡單的說,尹典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因為太尉的職位雖然僅次於太宰,但如果他沒有兼任經略詹事府大都督,就等於是個空頭司令,實際權利不知道要比先前的尚書省左仆射少掉多少。
九寺正卿倒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那些人,本來蔡陽是想把九卿之首的太常司馬儀也給拿下的,但考慮到這老頭子沒幾天好活了,便索性讓他繼續呆著。
至於其他人,動是早晚的事情,但這節骨眼上,他不便下手,這也算是給了夏休一個麵子。
至此,開春新一屆的班子總算是確定下來了,蔡陽如願以償地拿下了太宰之位,成為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
接過象征著宰相身份的四爪龍印,蔡陽努力想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但不由自主上翹的眉角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狂喜。
剛一下朝,那些個早就餓得頭昏眼花的官員們還是得強忍著要撲街的身體,爭先恐後地向蔡陽道賀。
蔡陽卻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一推卻,此刻,他內心的狂喜已經化為了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今天的這一幕,不可能無緣無故,背後肯定隱藏了點什麼,劉裔、詹舟不會無緣無故地支持燕王,而死對頭魏騰更不可能沒有原因地投票支持自己。
相比於劉裔和詹舟為什麼支持燕王,他更想知道,魏騰怎麼突然轉性子了。
他甩掉了那一大群黏在他周圍的官員,快步跟上前麵走得歡快的魏騰,老頭子似乎察覺到了他,放慢腳步,皺了皺眉頭,側頭瞟了蔡陽一眼,搶先開口道:“怎麼,不去喝酒慶功,想來和老夫吵架?”
蔡陽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抬頭看了看天空,自語道:“我們好像有十五年沒說過話了吧?”
“太宰大人貴人多忘事啊,是十五年零三個月!”魏騰很快糾正他。
“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是不敢想象。”蔡陽歎了口氣,“想當初,我們一起在王府的時候,還一起搶過花轎呢。”
魏騰笑了笑:“太宰大人,記憶力倒是不錯啊,三十四年前的事情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怎麼會記不得,你比我小八歲,那時候你才三十歲不到,看到那新娘子長得漂亮,便唆使我帶人把人家給搶了,事後我們倆都被太後娘娘狠狠訓斥了一頓。”蔡陽有點忿忿不平的樣子說道,“不過你那時候年紀小,占了便宜,娘娘怪我更多一些。”
“都陳年往事了,還提那個幹嘛,而且現在我看起來比你老多了。”魏騰腦海裏回想一下,嘴角也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提那個,是因為老夫不是個忘本的人。”蔡陽看了魏騰一眼,緩緩說道,“你老得比我快,是因為你付出了太多精力在那些和你不相幹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