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並不直接通到關押犯人的地牢,而是通到進入地牢的走道入口處,位置十分獨特,既不會被門口值班的特工聽到聲音或者看到人影,也不會太靠近關押犯人的地方,就在電閘旁邊的角落處,那裏有一個很隱蔽的折角,謝雲蒙很久之前就已經觀察好了。
不消十幾分鍾的時間,謝雲蒙已經悄無聲息的靠立在牆角邊上,他朝著地牢大門處看了看,確定那裏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然後迅速掩蓋好地下的洞口,將地麵恢複原狀之後,調整一下狀態,裝作若無其事的朝地牢深處走去。
“把牢門打開,老畢讓我來審問犯人。”
“陳隊長,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謝雲蒙,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地牢。”特工還不算太傻,他對謝雲蒙保持著戒備,想用謝雲蒙的命令將謝雲蒙阻隔在地牢之外。
“我的話就是老畢的命令,你難道還要跟著我一起到老畢辦公室去問一下嗎?”謝雲蒙眯起眼睛問他,並把身體向一邊側了側,就像真的要特工跟他去謝雲蒙辦公室問個清楚一樣。
特工猶豫了,如果放謝雲蒙進去,那麼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情,謝雲蒙有人庇護,謝雲蒙動不了他的話,一股子氣肯定會撒到自己頭上,不定自己就會挨槍子。如果不放謝雲蒙進去,萬一真的是謝雲蒙的命令,那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特工朝謝雲蒙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陳隊長,我不是懷疑你,實在是謝雲蒙今下了死命令,我也沒有辦法。你看……”
後麵半句話,特工淹沒在喉嚨裏沒有出來,但謝雲蒙是什麼人,腦子自然比他轉得快,立刻:“你放心吧,我是帶著謝雲蒙的命令來的,事後謝雲蒙絕不會找你的麻煩。
“那……好吧。”
特工讓開道路,跟在謝雲蒙身後一起走進了地牢,謝雲蒙也沒有讓他離開,自顧自走到犯人麵前,當犯人用一種驚愕的眼神看向他的時候,謝雲蒙開始詢問早已準備好的問題。
這些問題都圍繞著畢中良想要知道的事情,身後的特工根本聽不出任何破綻,當謝雲蒙俯下身與犯人麵對麵的時候,他的手覆蓋上了犯人的手背。
刹那之間,犯人感覺一片尖銳的東西,沿著他的指縫塞進了手心裏麵,眼神微微閃爍,犯人已經明白了謝雲蒙的意圖,這個人是來救援的,那麼然後呢?
從犯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謝雲蒙看到了他的猶豫,解脫束縛並不代表可以輕鬆逃走,何況謝雲蒙一定會利用折磨周麗母子來逼他現身,隻要他活著,周麗母子就不會擺脫痛苦和死亡的危險。
但如果他死了,周麗反而會成為唯一的線索提供者,那樣一來的話,活下去的希望會更大。犯人用眼神問謝雲蒙,生還是死。謝雲蒙默默在他手背上用指甲輕輕劃了幾下,這幾下組合出來的字,讓犯人瞬間濕潤了眼眶。
謝雲蒙先寫了一個‘死’,而後又寫了一個‘救’。
當寫下第二個字的時候,謝雲蒙自己也差點控製不住情感,他知道有些時候,欺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樣比他一槍崩了這個犯人還要更加殘酷。
一隻手依然緊握著口袋裏的手槍,謝雲蒙看似沒有從犯人身上問出任何東西,他撂下幾句威脅的話,就跟著特工返回了地牢門口,:“我現在去跟老畢複命,你好好守在這裏,不要出現任何差錯。”
“是!”
完之後,謝雲蒙在特工的注視下,慢吞吞向地牢門口走去,他在等待,等待犯人解脫束縛動手的那一刻,這個犯人是個聰明人,剛才那短暫簡單的交流,他該知道要怎麼做才對!
特工以為什麼事都沒有了,他背對著牢裏的犯人,兀自把注意力集中在謝雲蒙身上,也許心裏還在研究揣摩這個謝雲蒙跟前的紅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可惜,這是他生命的最後幾分鍾了,犯人很快割斷了繩索,出其不意從背後鉗製住他的咽喉,緊握著的手一碰觸到皮膚,特工脖子前麵就噴濺出了鮮血,謝雲蒙給犯人的刀片成為了他殺人的工具。
這個時候,外麵大門口的人還沒有意識到裏麵發生了什麼,謝雲蒙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將犯人手裏帶血的刀片取走,然後將口袋裏的手槍塞給了他,這是一把他從惲夜遙那裏拿來的颶風隊專用的手槍。
用口型快速對著犯人:“趕快行動,我們會安排好一切的。”
完,謝雲蒙又像一陣風一樣跑回電閘邊上的牆角,當他掀開偽裝物,躍入地下洞穴的一刹那,上麵傳來一聲槍響,那是犯人將一顆子彈送進了自己的太陽穴。謝雲蒙閉上眼睛,狠狠的,幾乎要將瞳孔揉碎,他靠在地道牆壁上,聽著上麵傳來沉重的皮靴聲,以及特工大吼大叫的聲音,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
這眼淚裏帶著犯人的鮮血,也帶著他自己的內疚和痛苦,謝雲蒙從不想真心殺人,但為了保衛信仰和愛人,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停頓了十幾秒之後,謝雲蒙悄無聲息回到了值班室地下,他先是側耳傾聽上麵的動靜,然後將磚瓦一層一層打開,現在大門口和值班室的人,大概已經都被地牢裏的槍聲吸引過去了,他隻有幾分鍾的時間可以逃離。
很快,謝雲蒙接到消息,整個謝雲蒙就會戒嚴,到時候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冒著謝雲蒙有可能還在值班室裏的風險,謝雲蒙打開地道出入口,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的空間裏如他所料,一個人都沒有,謝雲蒙迅速戴上帽子,一躍跳出了地下通道,順手將地麵恢複原狀,他弓著腰跑出了值班室,向謝雲蒙大門外一溜煙衝了出去。
自己人的汽車早已在街道拐彎處接應,謝雲蒙衝出去的背影不可能不被特工看到,所以他的動作必須快,當有特工遠遠向他追來,槍聲四起的時候,謝雲蒙已經鑽進了黑色的汽車裏,平安無事離開了謝雲蒙。
最後的結局我們也可想而知,謝雲蒙除了拍桌子大發雷霆之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溜回謝雲蒙解決掉了犯人,因為謝雲蒙同夥開的汽車也是颶風隊的,謝雲蒙隻能把這件事歸結於颶風隊又一次成功的行動,拚命想著怎麼跟謝雲蒙還有日本人交代。
當所有的行動也就這樣不了了之,第二一早,留滯在謝雲蒙的人,自然都平安無事的回到了家裏,有的人甚至還在心裏感謝‘颶風隊’的這次襲擊。
不過之後大範圍搜捕,和對熟地黃的加緊調查也是免不了的,謝雲蒙對於自己的失敗,會用更激進和殘酷的方式去彌補。
一片漆黑的辦公室裏麵,惲夜遙一個人坐在床邊牆角裏,她不敢睡覺,也不敢去招惹門口的衛兵,第一次,惲夜遙感到恐懼是什麼滋味。
每一次行動,都有惲夜遙和陶大春護著她,她從沒有孤立無援過,所以也從沒有考慮過行動的後果,因為那些後果都是針對別人的,而她,隻需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為自己開脫就行了。
可這一次不同,惲夜遙回家了,謝雲蒙也走了,她誰也指望不上,就像是落單的羔羊一樣,要獨自麵對豺狼。
心髒每跳動一下,都能讓惲夜遙感到世界末日的腳步臨近了一寸,她受不了這樣的壓力,開始發出輕微的嗚咽聲,頭也埋進了手臂和膝蓋之間。
就在這個時候,惲夜遙對麵的那扇房門輕微打開了一條縫隙,黑暗中一雙瞳孔朝裏瞄了一眼,隨即門縫也悄無聲息地合上,外麵兩個人開始對話。
“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謝雲蒙問道。
“是的,謝雲蒙,一直都縮在那裏一動不動。”門衛畢恭畢敬回答。
謝雲蒙伸手拍了拍門框,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對門衛:“你繼續堅持著,如果謝雲蒙想要找我,你就帶她過來。”
“是!”
老狐狸反背著雙手會偷偷離開了惲夜遙辦公室門口,可以看得出來,她就快要崩潰了,這對於謝雲蒙來是好事,惲夜遙的情緒越是不穩定,她就越是會露出破綻。
有些事光靠猜測是不行的,必須得到確鑿的證據或者口供,謝雲蒙要和惲夜遙談一談,但要她主動才行,至於談話的內容,隻要惲夜遙願意開口,謝雲蒙就可以套出話來,
故意放慢腳步,似乎把思考弧線也都拉長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從別人那裏偷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時間,淡淡的壓抑和慌張充斥著內心,謝雲蒙喜歡這種感覺,它們能夠讓他神經緊繃,灰色腦細胞也比其他時間更加精明。
花了整整五分鍾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他造手找來一個特工,問他:“謝雲蒙那邊有消息回過來嗎?”
“謝雲蒙去了舞廳,估計是留宿在裏麵了,出去的特工他抱了兩個姐進去之後,開了個包廂,就一直沒有出來。”
“那惲夜遙呢?”
“惲夜遙也沒有出門。”
“很好,繼續給我盯緊了,不要放鬆。”
“是!”
趕走彙報的人,謝雲蒙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第一眼他沒有看清楚,當腳步靠近之後,第二眼,謝雲蒙看到了自己辦公桌上那張出乎意料的東西。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拿起那東西,是一張照片,一張女人抱著孩子的照片。
‘是誰?是誰放在我桌子上的?’
瞬間,給謝雲蒙造成恐懼的不是照片本身,而是避開警衛把照片放到他桌子上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他今可以放照片,那明在他的茶杯裏麵下毒或者讓他挨一顆槍子不是也方便得很嗎?
“來人!這是怎麼回事?”謝雲蒙急吼道。
辦公室門外的警衛忙不迭衝進來問:“謝雲蒙,怎麼了?”
“這個是你拿過來的?”謝雲蒙將照片扔給警衛,問他。
沒想到警衛居然並不感到驚愕,撿起照片之後,一臉淡定的:“是剛剛謝雲蒙拿過來的,他他在劉副隊長身上找到了這個,劉副隊長還在昏迷中,所以我們不知道照片是怎麼來的。”
“謝雲蒙具體什麼時候拿過來的?”
“就是您出去沒多久之後。”
“有沒有人看到他從劉二寶身上拿到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