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他們與詭譎屋事件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根本就不值得凶手大費周章!再把房子凍起來又有什麼意義呢?屋子裏有儲存的糧食,冰層又不可能完全杜絕空氣的進入。以現在的狀況,人在裏麵呆上幾,根本就沒有問題,凶手等於是做了一件費時費力,又起不到什麼實際作用的事情。
也許這件事情的答案很快就會露出一點端倪,因為屋子裏的男人為了尋找空調的電源,已經查看到了窗戶和櫃台之間的牆壁上。
就在他左側的斜下方,差不多到胸口處的位置,窗框上方一點點露出了一個人頭頂的毛發,這個人的頭發因為冰凍,看上去像老年人一樣花白。
他的整個頭顱已經同冰層完全凍結在一起,頭發下麵露出來的一點點皮膚泛著青色,就像是冰箱中的肉塊一樣,上麵還留有絲絲縷縷的血跡,與窗戶玻璃上的血跡正好連接在一起。
窗框的遮掩和男人站立的位置,正好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視角,如果他的視線再稍微傾斜一點的話,就會對上一雙向上翻起的瞳孔,和一個青黑色的額頭,仿若電影中僵屍的麵目一樣。
隻要再一點點,屋子裏的人就一定會發出慘叫,但是,老眷顧,屋子裏的男人並沒有傾斜視線,他隻是看了一眼櫃台與牆壁的夾縫處,就轉身離開了,甚至連手都沒有伸進去摸一下。
男人縮著身子,室內的空氣越來越寒冷了,已經將他從被窩裏帶出來的溫暖全部都驅散幹淨,脖子以下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心想:莫不是空調的電源總閥在樓上?
‘我必須爬上去看一看。’
顏慕恒環顧四周,開始尋找攀爬的方法,但光滑的冰層毫無破綻可言,他就算有謝雲蒙一樣靈活的身手,也沒有辦法爬得上去。
‘對了,回去找那個刑警,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想起謝雲蒙,顏慕恒覺得現在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於他了。
顏慕恒可以猜測到,冰凍房子裏的被困者是誰,隻有一個人能夠辦到這件事。照現在的情形來看,被困者暫時不會有性命之虞,而且將房子冰凍起來的人,不是想要殺死裏麵的人,隻是想要通過困局讓刑警猜到某些事情。
這些事情,顏慕恒隱隱約約可以揣測到一點點,可惜每年大部分時間都不待在山上的他,沒有辦法知道更多。
‘必須去確認和求助,瞞是瞞不住的。’想到這裏,顏慕恒也顧不得疲憊了,大踏步朝著詭譎屋的方向奔去。
讓他緊急前去求助,我們的視線回轉到詭譎屋內部。
惲夜遙和柳橋蒲的討論在繼續,暫時他們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婆婆坐在廚房裏麵,指揮著剛剛洗漱完畢的桃慕青和夏紅柿做早飯。為了以防萬一,她們還是將昨晚上清洗過的碗碟,重新再一個一個清洗一遍。
王姐和西西、怖怖縮在沙發上,兩個姑娘依然緊緊依偎著中年女仆,好像她是現在唯一的安全港灣一樣。
在柳橋蒲和惲夜遙不遠處,文曼曼坐在連帆的身邊,他們麵無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發呆。陸浩宇和秦森則偶爾交談幾句,其餘時間都在聽著老刑警和演員之間的對話,希望能夠從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尤其是秦森,雙手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擺出一種非常認真的樣子。
柳橋蒲也懶得去管他們,對惲夜遙:“昨的疑點主要集中在晚飯之後,孟琪兒莫名其妙回到塔樓去睡覺,當時我隻是覺得震驚,這個姑娘確實有一點任性。但現在想來,她的膽子並不大,在那個時候應該不敢單獨行動。”
在半途中,他被‘顏慕恒’拉進牆壁上的暗門之中,並見到了舒雪,當時,他就懷疑還有另一個女孩在那裏,可是‘顏慕恒’和舒雪都不承認,謝雲蒙也隻好作罷。
他們兩個人來見謝雲蒙的目的可以非常明顯,就是要讓謝雲蒙去追枚,從而讓刑警一起掉進設計好的陷阱之內。
這明了什麼?明陷阱不止一處,如果刑警和女警都可以摔死在岩石地洞之中,罪名就可以推給幸存下來的廚師先生;如果他們沒事,那就進行第二步計劃:藍色塔樓內部的殺人栽贓。
這一步將柳橋蒲也牽扯了進去。凶手可謂是費盡心機,當時在場的‘顏慕恒’和舒雪是絕對脫不了幹係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凶手的計劃出現了三連敗。
枚雖然讓廚師逃脫了,但她成功反製,並救出了被困的連帆;謝雲蒙在處於極端不利的境地之下,打開牆壁之後,選擇麵對眾人承擔責任,柳橋蒲也實事求是將孟琪兒房間裏的狀況坦誠了出來。
他們這樣做看似很危險,會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其實運用得好的話,反而會獲得加倍的信任感。這其中,柳航的勇氣和柳橋蒲的真誠起到了最主要的作用。
就算人群之中有陸浩宇這樣反對大家在一起的人,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到陸浩宇,這個男人給人的印象就是自私,充滿了疑心,所思所想一直與刑警們的意見相左。尤其是在大家懷疑最深的時刻,陸浩宇第一個提出了要單獨行動,每個人自己保護自己這樣的觀點。
這件事不得不讓人對陸浩宇也產生了疑惑,所有人分散開來,唯一能得到好處的就是凶手,凶手和幫凶全都隱藏在當事人之中。分散就代表著給他們時間和空間,去將現存者們各個擊破。
每一次行動,隻需要顧及一個被害者就可以了,刑警們搜查和抓捕的難度也會大大增加,因為他們根本無法猜到,凶手下一個會對付的人是誰?
所以,凶手所經曆的三連敗:第一是枚的反製;第二是殺人栽贓計劃的失敗;第三就是刑警們在自身麵對嚴重質疑的情況下,成功將眾人再次凝聚在一起,為凶手之後的行動造成阻礙。
在這裏,‘顏慕恒’也沒有惺惺作態,繼續偽裝下去,而是直接將惲夜遙迷暈帶走了。這一係列的行為,以及之後他將惲夜遙放在孟琪兒房間的床上,並且讓舒雪看守著,不得不,這個所謂的‘顏慕恒’心中隱藏的秘密要比舒雪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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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先告一段落,目前也隻能提出疑點和做出模糊的推斷。我們接下來依然要到顏慕恒,因為謝雲蒙和枚還會休息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的行動至少會從1號下午開始,所以上午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筆墨。
住在文女士餐館裏麵的就是雜貨鋪老板夫婦,當然這一點顏慕恒此刻隻能是猜測,他隻是想盡快讓謝雲蒙來想辦法解決房子被冰凍的事情,從他的行動上,我們可以判斷,關鍵應該就在屋頂之上。
在雪地上的奔跑非常吃力,顏慕恒幾乎每一腳都深深陷入雪層之中,速度也因此提高不上來。風雪不僅讓他疲憊的身體瑟瑟發抖,而且還侵蝕著他的大腦。
令大腦如同視線一樣模糊,在渾渾噩噩之間,顏慕恒突然生出了一種即將被雪怪吞噬的感受。一種一個人置身於廣袤地之間的寂寞感,和對過去的回憶同時充斥入他的灰色腦細胞之間,幾乎銷毀了他所有分析和判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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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可憐被埋在雪地裏的男人,風雪的威力好像稍稍減弱了一點,當男人重新撐起身體的時候,他的瞳孔中有著剛才所不曾有的堅定。
男人回轉身體,看向不遠處對自己疏忽掉的傑作,思考的能力漸漸回到了腦海之中。自己怎麼會被寒冷打倒?寒冷不是他早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了嗎?
心裏有些懊惱,不光是因為什麼都沒有做躺在雪地上,也因為自己行動上的一次又一次失敗。幸好,失敗的人並不是他一個,男人努力站起來,回轉身體走向自己剛才過來的方向。
“你倒是承認得快!”惲夜遙調笑了一句,繼續:“可是你不覺得我剛才是在套你的話嗎?根據蒙的調查,西西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你的這種套路我們見得多了,假裝一切都是為了對方好,結果反其道而行之,用憐憫和善良,不僅可以得到心儀的女孩,還可以擁有財富,對不對?”
“我不明白你在些什麼?我的心意,用不著別人去胡亂揣度,你也不用跟我兜圈子,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為什麼不對我表現出懷疑的態度?”
“不是不對,而是根本用不著,我們了解你的底細,也猜得到你想要做什麼?而且現在,你的行動都在我們掌控之中,我們用不著把精力花在你的身上,單明澤先生。”
“是嗎?原來一切都已經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了!嗬嗬……”坐在沙發上的單明澤輕聲,從言語間聽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就連那最後的笑聲也感覺不到應有的嘲諷,而是幹澀的,讓人不免憐憫。
惲夜遙不能夠久留,他最後留給單明澤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消失在衛生間的門裏麵。
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柳橋蒲聽得一清二楚,老爺子並沒有任何行動,而是坐在靠背椅上閉起了雙眼,他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擔憂。
越是思考詭譎屋中隱藏的秘密,柳橋蒲就越是生出一種自己即將深陷其中的感覺,就像一個無盡的黑洞一樣,這個黑洞比他60多年以來的生命還要更加漫長。
‘一定要心!隻有這一次,我求你了!’
心中所有的擔憂和恐懼,凝聚成一句話,在老爺子無聲的嘴唇之間吐露出來,然後,他緩緩睜開眼睛,那瞳孔投射出的目光,又恢複了銳利之色,掃向坐在身邊的男男女女。
當看到王姐那邊的情況之後,老爺子站起身來,兩個姑娘一直保持這種狀態肯定是不行的,之後要是再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她們絕對是第一個亂了方寸的人,所以,柳橋蒲必須想點辦法讓她們振作起來。
確實是Eernal製造的餐館冰凍事件,他當時的想法隻是想要圍困住雜貨鋪老板,因為在Eernal確定到底誰才是擁有預知能力的那個人之前,不能讓雜貨鋪老板夫婦再對刑警更多的事情了。
但Eernal沒有料到會有屍體和冰層凍在一起,昨晚上,自己行動的時候,一定有另一個人在場,是這個人偷偷放置了屍體。這不得不讓Eernal佩服凶手的勇氣,因為在當時那種狀況下,很容易被水淋到並與房子凍在一起。
所以現在Eernal改變了想法,顏慕恒必須要讓他回去,這裏的事情暫時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萬一雜貨鋪老板夫婦想起之前的細節,那麼Eernal也不介意出現在大家麵前。
到時他隻有兩種選擇:第一,把責任全部推到顏慕恒身上,自己當一個旁觀者。第二,如果顏慕恒可以記住他接下來要的話,並且照做,那就不會發生推卸責任的事情,Eernal反而會靠近他,與他達成同盟。
蹲下身體,湊近顏慕恒身邊,Eernal將他扶起來,發現這個男人似乎有醒轉的跡象,看來他剛才的出手並不重,Eernal鬆了一口氣。顏慕恒必須呆在刑警身邊,這樣他才能自由行動。
趁著男人似醒非醒的狀態,Eernal湊近他的耳邊輕聲:“我是Eernal——永恒!你就是我,一定要記牢了,你就是我!留在詭譎屋中的永恒之心!”
最後的那句話,Eernal加重了語氣,希望可以深入到顏慕恒的內心。從某些角度來,顏慕恒可以是他的隱形同伴,Eernal不能夠失去這個同伴的維護。雖然顏慕恒並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你就是我!快點回去吧!這裏有人死了,讓刑警出來調查!”
補充完最後一句話,Eernal讓顏慕恒靠在推車邊上,自己迅速消失在食品倉庫門外。
風雪的阻礙依然非常強大,Eernal直接來到了文女士餐館的後門處,這裏是冰層最薄弱的地方,不要問他為什麼,本來機關就是這樣設計的。
但並不是整棟房子的後麵都很薄弱,當水包圍餐館的時候,隻有後門這一處地方會特別少,所以結得冰層也相對很薄。
柳橋蒲分開王姐和姑娘之後,自顧自盤算著待會兒要單獨詢問大家的問題,這個時候,他是可以看到娛樂室裏的單明澤的,所以不存在疏忽的嫌疑。
單明澤一直都安靜的坐著,沒有抬頭,也沒有給老爺子帶來任何麻煩,他的樣子就像是在等待,等待最終揭曉答案的那一刻。
柳橋蒲的眼睛時不時看向單明澤的方向,現在最難啃的骨頭就是這個人了,他會不會開口實話?柳橋蒲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還有那個神秘的Eernal,到底是什麼人?是這個家裏的人嗎?
接下來就是廚娘和王姐了,她們給人的感覺也在隱瞞著些什麼東西,誰也不能保證,她們不知道管家和怖怖撒謊的原因!給予王姐充分信任的原因是因為刑警需要這個家裏人的幫助,王姐是最合適的人選。
此刻在柳橋蒲的右手邊,也就是接近吧台的位置,大家已經把餐桌和靠背椅都移到一邊去了,娛樂室裏的一個長沙發被移到了這裏來。
在沙發上,從接近娛樂室門口的位置算起,並排坐著柳航、文曼曼、西西和秦森,陸浩宇單獨坐在靠背椅上,他的位置最接近柳橋蒲。
在他們對麵,靠近對外門口的方向,餐廳裏本來的沙發上坐著王姐一個人。廚娘婆婆坐在廚房中間,就在柳橋蒲的視線正前方。而幫忙收拾做飯的三個姑娘,老爺子隻能看到背部,因為她們聚在琉璃台前麵,被廚房的門擋住了一部分。
目前聚在主屋一層的所有人就是這些了,樓上都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柳橋蒲不用太過於擔心,他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閉上雙眼,微微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累了。
老爺子身上穿著一件毛線開衫,他的羽絨服掛在身後的椅背上,自從案件一發不可收拾之後,這件衣服就被柳橋蒲完全忽略掉了。
此刻,柳橋蒲好像才剛剛想起來,手有意無意地在羽絨服口袋裏麵掏摸著,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也許是一支煙,又或許是一件可以把玩的玩意兒,老人嘛!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有些屬於自己的愛好。
不對,王姐剛剛連柳橋蒲的手都沒有碰過。那麼怖怖和西西呢?也不對,怖怖和西西隻是同老爺子拉了一下手而已。而且之後,她們也拉了別人的手,後麵的人都沒有事,為什麼柳橋蒲會出事?!
就像是孟琪兒房間裏的舒雪一樣,沒有‘凶手’的凶殺案再次上演,這一次所發生的情況,比舒雪死亡時更加詭異!因為一整個屋子裏的人都是目擊者,可他們卻找不出任何疑點,或者指證凶手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