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了,都已經0年過去了,大家都已經不在了。”葉阿姨聲音輕得隻有自己才能聽得清楚,悅悅疑惑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所以也沒有繼續再下去。
等老諾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剛剛還站在他麵前的言廚師也不見了,大概是跟著人群一起衝進旅店裏麵去了,外麵隻剩下老諾一個人無措地站在大湖邊緣,好像遇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事情遠遠不會就這樣結束,就在大家剛剛進入凶殺現場,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旅店大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撞擊聲,以及一個人翻下欄杆,掉進湖水裏的聲音。
言廚師此刻離大門最近,他就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中央,聽到外麵的聲音之後,他立刻轉頭朝外奔去,可是,門外已經空空如也,在靠近大門一側的欄杆上,迸裂的鮮血還在往下滴落,而原本應該站在那裏的老諾,此刻連人影都看不到。
“大家快回來,老諾跳湖了!哪個水性好的趕快下去撈他上來呀!”言廚師趴在血跡邊上的欄杆上,大聲呼喊著,他看不清漂浮在水麵上的是什麼東西?但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除了是跳下去的老諾,還能是什麼呢?
沒有人從旅館裏出來,也沒有人回應他的喊聲,隻有大湖上的風在耳邊獵獵作響,眼看著湖裏的人就要消失在湖麵底下呢?言廚師突然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連外衣都沒有脫掉,就攀上欄杆,猛的一下跳進了大湖裏麵,湖麵上濺起高高的水花,瞬間將一切全部吞噬……
——
布滿鮮血的房間裏,還沒有人進去看過一眼,在鮮血中間隱約可以看到有拖拽的痕跡,這些拖拽的痕跡一直延伸到窗台外麵,仿佛有一個人拖著屍體,一起跳進外麵的湖水裏。
這是旅館二樓第五間房間內部,老諾沒有提到這裏,所以也沒有人會往這裏麵跑,他的房門依然緊緊關閉著,房間裏的家具地板以及細軟物品上麵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還有一點,大家沒有注意到的是,早晨那個不願意讓阿姨檢查褲腿的晨,就是從這間房間裏離開的。
這件事大概已經被所有人給忘記了,也包括現在的陶阿姨。
此刻的陶阿姨和惲夜遙他們幾個人剛剛收拾完所有的衣服,把衣服拿回房間裏之後,惲夜遙就準備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陶阿姨突然一個人跑下樓梯,追上惲夜遙,塞給了他一把半成品的重明燈傘。
她主動挽上葉阿姨的胳膊,頭也靠上了她的肩膀,中年女人總算是有了一點點反應,她的身體稍稍移動了一下,瞳孔回轉過來,正好對上少女的頭頂。
‘如果他還在的話,也許我早就有這麼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了,諾諾,你還在等著我嗎?’
沒有受傷的手不自覺向上抬起,想要撫摸一下少女柔軟的頭發,不過,在沒有接觸到之前就頹然垂了下去,葉阿姨的身體慢慢倒向床鋪之上,力氣在一點一點從她身上流逝,瞳孔也在慢慢放大,從新換上的紗布裏麵流出來的,再也不是鮮紅色,而是烏黑的顏色。
——
旅店廚房裏麵
“啊——!!”毫無預兆的慘叫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晨趕緊看向慘叫聲的來源,他看到豆像瘋了一樣癱倒在廚房地麵上,兩隻手胡亂揮舞著,將身體向後挪動。
晨趕緊跑出來問:“你怎麼了?!”
“死,死人!沒有頭的死人!!”豆把整個身體都快要縮進廚房大桌子底下去,朝著晨大喊大叫。
“你先別躲呀,死人到底在哪裏?清楚!”
可是豆已經沒有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7歲的年輕男人被嚇得差一點失心瘋,兀自還在往後縮,直到背部被桌角狠狠磕疼,才停下動作劇烈喘息著。
沒有辦法,晨隻能自己去尋找,他環顧了一圈廚房,還是剛才的樣子,然後,他順著豆的視線看去,發現方向朝著水缸,於是一步跨到水缸邊緣。水缸就在廚房角落的,離倉庫的門靠的很近。
當晨探頭朝裏麵看去的時候,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豆會驚嚇成那個樣子,他自己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差點沒有栽倒在地。清澈的水麵下,漂浮著一具無頭屍體,屍體頸部上麵被刀切得血肉模糊,一片一片的皮肉和神經,還有沒切斷的骨頭在水中漂浮著,甚至能夠看到切麵裏的氣管和食管。
整個屍體已經被水泡得發白腫脹,兩條腿屈起蜷縮在肚子上,膝蓋看得出來被人用鈍器敲砸過,兩邊的膝蓋骨全都粉碎了,露出皮肉,整個大腿到腿部分青紫青紫的。
底下的腳趾蜷起,腳掌以不正常的姿勢側彎著,可以看到整個腳底的皮膚都翹起來了,好像被人用銼刀銼過一樣,一片片漂浮在水中,但沒有鮮血流出來,隻有發白的皮膚。
把手裏的東西往房間裏扔進去,女人也跟著一下子竄進了房間,簡直跟快速飛行的鳥差不多。腳步聲伴隨著東西落地的聲音,然後是窗戶打開的吱嘎聲,最後,是一個人躍入大湖,與水麵撞擊的聲音。
水花高高濺起,濺到了窗戶上麵,牆壁上麵,還有那搖搖欲墜的窗框上麵。
許久之後,久到另一個房間裏的人已經重新開始發呆,女人剛剛進去的房間內部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木頭斷裂和玻璃打碎的聲音一起響起,不消幾秒鍾就紛紛落入水中,再一起濺起高高的水花。
‘該死的,不該死的,應該都死了吧?’發呆的人心裏想著:‘那我們這裏還能維持多久呢?’
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答案,因為大家都在等著刑警先生給予他們合適的答案,不過此刻,我們的年輕刑警在旅館內部,可謂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
惲夜遙一進入旅館,就聽到了謝雲蒙的怒吼聲:“這個人頭到底是怎麼回事?身體呢!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聲音是從廚房那邊傳過來的,惲夜遙一個急刹車,掉頭就往廚房走道底部衝進去,他沒頭沒腦的直往前衝,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東西。
謝雲蒙就站在廚房門口,低頭看著地上一灘惡心的鮮血,突然一個人衝過來,一腳踩在鮮血上,然後站立不穩腳尖向前滑動,新來的人就這樣重重摔倒在地,屁股和後腦勺都磕到了地麵,聽著都讓人覺得疼。
“你怎麼回事!你……”謝雲蒙剛開口謾罵了幾個字,就看清楚來人是惲夜遙,趕緊一步跨過鮮血,衝上去將人扶起來,問他:“你幹嘛衝得那麼急?外頭又發生事件了?!”
“那個…”惲夜遙被摔得暈頭轉向,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李伯伯和廚師先生都跳下去了,跳到大湖裏去了,李伯伯還撞了欄杆,欄杆上好多血,現在還在往下流!”
“什麼?!”謝雲蒙一聽就毛了,他畢竟還是個沒有獨立辦過案的年輕刑警,事態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一下子發展得這麼嚴重,他多少都有點顧此失彼,渾身已經布滿了冷汗。
謝雲蒙放開惲夜遙,朝著旅店外麵衝出去,卻被惲夜遙一把就拽了回來,惲夜遙:“蒙,你幹什麼?”
幾年以後,你還長成了一個蹦蹦跳跳的姑娘,紮著兩個朝辮,依然每追著已經15歲的諾諾,諾諾被父親送去上學的那幾個月,女孩甚至茶飯不思,等待著他回家,這兩個孩子的感情有目共睹。
本來這樣的生活可以永遠延續下去,直到他們長大成人,或者成為兄妹,或者成為夫妻,可是,世事難料,女孩的母親改嫁帶著她離開了漁村,諾諾和父親失蹤在大湖上麵,從此以後,兩個人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日。
——
諾諾和父親失蹤十年之後,在某一棟兩層樓的房子裏,已經十五歲的女孩獨自趴在床上,她的床就位於窗前,可以看到窗外的老槐樹。
老槐樹就像是村裏的老人一樣,老得樹葉都快要掉光了,還剩下幾片搖搖欲墜地掛在上麵,現在不是太冷的氣,估計這顆槐樹應該已經撐不到明年了。
女孩伸手想要去摘下一片葉子,他覺得,那樹葉就像是當年某個男孩溫柔的手一樣,那雙手從她眼皮上掠過,她就看到了光明。但是手伸到一半,女孩就停下了動作。
‘我會不會殺死這顆老槐樹,如果因為我摘了它的樹葉,導致它立刻死亡的話,那我不久連最後一點過去的紀念都沒有了嗎?’
想到這裏,女孩縮回了手,她不願意失去老槐樹,在她的記憶中,很的時候,那是老槐樹還充滿了活力,總有一個男孩攀在樹枝之間,給她帶來快樂,雖然後來男孩不見了,但老槐樹卻成了她記憶深處不可獲取的拚圖。
手指再度向前,這一回每一個指尖都顯得特別輕柔,女孩心翼翼撫摸樹葉表麵,像是用意念在對它話一樣。
房間裏一片寂靜,房門沒有鎖上,打開著一條縫隙,那是女孩故意開的,這樣她就可以聽到樓下的聲音,女孩的聽力非常好,從自己房間裏,她甚至可以分辨出樓下講話和走路的人是誰?
這也有利於她回避那個自己永遠也不會喜歡的所謂親人。
手指撤回胸前,女孩聽到了一種不疾不徐,腳跟部位踩踏很用力的腳步聲,那是她繼父的腳步聲,女孩趕緊關上窗戶,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房門邊上嘭地一下,把房門重重關上了,還不忘從裏麵反鎖上。
由於用力過猛,水缸晃動得非常厲害,裏麵的水不停潑在豆身上和廚房地板上,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必須驗證自己的猜測,因為剛才坐在地上的時候,豆明顯看到水缸下麵有黑色的毛發露出來。
豆的視力很好,他大致可以看出,那些毛發不像是馬尾巴上的毛,要更加柔軟纖細。
“豆,你在幹什麼?!快給我住手!!”
水缸還沒有推開,康宏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行動也同時到達。大手一把抓住豆的後頸,將他整個人扯出十幾步遠,豆的力氣完全不能和康宏比,隻能被動退到牆角邊,站在那裏喘息。
這一回,估計是要被人當作凶手來對待了,豆大概心裏也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想也沒想,瞬時就朝著門外衝了出去。康宏和回來的晨都來不及阻止他,豆很快就衝到了廚房走道外麵,朝著旅館二樓跑去。
剛才悅悅的驚叫聲他聽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發現了廚房裏的屍體,他立刻就會去找悅悅。二樓肯定是出事了,當務之急就是必須讓悅悅和自己待在一起。
無論遭受到什麼樣的懷疑。就算是被這裏的人關押起來,豆也不害怕。最主要的是悅悅不能出事,還有葉阿姨,葉阿姨還沒有告訴豆,關於畢方傘的秘密。
——
從之前的情節我們可以看出,豆應該記得一些過去的事情,也有可能認識這個島上的某些人。
不過,他沒有出口,就證明他對這些人並不信任。現在凶殺案發生的現場,他又做出引人懷疑的舉動,故意把殺人嫌疑拉到自己身上。
且不論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總之,現在島上的人應該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豆身上了,還有可能會逮住他,將他交給警察處理。
但我們也可以,這正好是豆所希望的結果。隻有在警察麵前豆才能輕鬆出心裏的秘密。但島上的人真的會這樣做嗎?他們真的會把豆交給刑警嗎?
萬一殺人凶手控製著這些人,豆被他們抓起來滅口了怎麼辦呢?危險的和不確定的因素,讓恐懼開始在每個人心中擴散,而人工島的管理者卻還沒有出現。
完,晨作勢舉起了自己的拳頭,準備要揍豆,被康宏一把攔住了,康宏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處事要比15歲的少年冷靜多了。他:“你別衝動,先救葉要緊,這樣,你去把房門關上,然後我們給葉檢查。”
“不用了,門已經關上了。”豆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康宏一驚,轉頭看向房門口,悅悅已經站在那裏了,姑娘的手死死握著門把手,背部也緊貼在門板上麵。
晨想要走過去,康宏製止了他道:“這樣也好,反正我們雙方互不信任,關在房間裏倒可以把話明白,樓下的廚房門你出來的時候確定鎖好了?”
“沒問題,發現屍體的水缸我也用蓋子蓋住了,暫時不會有任何人看到,除非他們走後門。”晨回答。
“那麼夥子,”康宏轉過頭來看向豆,:“現在可以讓我們看看葉阿姨的狀況了嗎?”
“可以,我和悅悅已經處理過他的傷口了,葉阿姨死不了。”完,他側過身體,讓開一條道路。
葉阿姨所住的這間房間窗戶要比其他房間一些,占據著牆壁的上半部分,而她躺在床就在牆壁下半部分緊貼窗框。
葉阿姨此刻安靜躺在床上,臉色看上去很差,不過從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她確實還活著,腫起來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幹淨的紗布,上麵透出來的血也已經是鮮紅色了。
悅悅回到床邊,默默捧起葉阿姨的手抱進懷裏,警惕地看著俯下身正在檢查中年女人身體狀況的康宏。當康宏無意之中靠近她的時候,姑娘還會猛然緊縮身體部位,不讓他碰到。
對於姑娘的警惕,康宏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葉阿姨的中毒原因。稍微檢查一下之後,他就把位置讓給了晨,:“你來看看她這手是怎麼回事?”
晨從悅悅懷裏拉過葉阿姨那隻受傷的手,一點一點解開新包上去的紗布,直到解到最後一層,他突然嘟囔了一句:“毒不像是傷口上進去的呀?”
成不成為屍體的第一目擊者,這件事不能武斷的認為是有利還是有弊,主要看實際情況的發展,和當時人計劃的需要了。假設,豆、康宏和晨之中,確實有凶殺嫌疑人存在。
嫌疑人如果想要隱藏屍體身上的某些線索,或者想要提前處理一下現場,又沒有辦法及時離開,那麼成為屍體的第一發現者,就不失為搪塞其他人的一個好方法。
嫌疑人如果想要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願意在發現屍體之後,被人特別關注,那麼他就絕對不會願意去成為屍體的第一發現者,更希望別人發現屍體之後,自己做一個後知後覺的旁觀者。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因素可以左右嫌疑人在這個問題上麵的想法,我們在這裏就不一一列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