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羅意凡隻是一個普通的市民,要讓他參與案子,首先要報備回警局內,經過上級同意才行。可是他們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啊!貿然用還沒有證據的推斷告訴局長謝雲蒙可能有危險,要讓一個普通的市民來參與案子,解救平龍公安分局的刑偵隊長先生,局長會同意才怪!
就算僥幸過得了局裏那一關,羅意凡這個人並不是他們容易掌控的,莫海右自然是了解他的能力,萬一遇到危險誰也不能保證他會把事情做到什麼程度!莫海右覺得謝雲蒙也許還沒有中凶手的陷阱,就會成為羅意凡反製陷阱的工具。
在這些年裏麵,莫海右始終對羅意凡這個人保持著一份忌憚,當年的事件一波三折,最後羅意凡的行動雖然是幫警方搗毀了販毒集團,主動交出了毒品,但他用的那幾次計謀,莫海右至今心中依然有詬病。
就惲夜遙剛才提到的對付洪暉健,難道羅意凡就一點私心都沒有?洪暉健讓他的姐姐傷得那麼重,讓梁泳心幾乎喪命,莫海右絕對不會相信洪暉健的慘死是個無意之失。還有,之後騙過警員的耳目獨自去午夜酒吧這件事,當時雖然最後是依靠年語老師的化妝技術解決的問題,但就憑羅意凡忽悠警員和老胡的那些手段,莫海右至今都覺得羅意凡這個人太過於我行我素了。
基於這些想法,莫海右對惲夜遙:“這件事不能先打電話給羅意凡,我們同專案組負責人先商量一下,如果他點頭同意的話,再考慮聯絡羅意凡也來得及。而且還有一點,羅意凡是個到處去演出的人,萬一我們打電話過去他不在本地怎麼辦?所以,遙你最好還是要另外想好其他的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兩個人分散開來行動,你和警員一起去找薰衣草別墅。”
“左,我必須參與驗屍!”惲夜遙立刻回應。
對於快遞人員的真實身份,米東認為是正規快遞公司工作人員的可能性很。第一,像托運屍塊這種事情,一般不可能交給快遞公司去處理,萬一被發現的話凶手就會惹上大麻煩。第二,真正的快遞人員在客戶拒簽的情況下,不會把包裹硬塞給收件人,肯定會打電話回公司確認具體情況,實在不行,選擇退件也是一種方法。
把快遞塞給客戶,萬一真的錯了,那不是損失嗎?而且對賣家也不好解釋啊!
所以米東認為,這個給吳偉雲送貨的快遞人員,要麼就是凶手本人,要不就是凶手花錢找來的混混,有些社會閑散人員居無定所,在大城市之間穿梭,要調查他們的蹤跡比一般市民難的多。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查清楚屍體的身份信息,找到剩餘的屍塊和案發第一現場,從死者身上逐漸擴大調查方向,至於快遞人員,最好吳偉雲能夠回憶起他的麵目長相,這樣找人就容易多了。
還有就是目擊者,他在通知警方之後,為什麼要匆匆離開呢?也許確實有些人忌諱這種事情,不願意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在罪犯麵前。但是米東還是覺得這件事很奇怪,有必要找到目擊者進一步調查,如果他確實與事件無關,也確實不想要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那麼警方完全可以替他保密,這並不是什麼犯法的事情。
米東站直身體看了一眼麵前巨大陳舊的老宅,伸手在朱漆大門上敲了敲,他不是沒有看到門鈴,但裏麵的老先生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米東怕再次對他造成驚嚇。沉悶的敲門聲反複很多次之後,屋子裏麵終於傳來了回應。
“是警察先生嗎?進來吧,門沒鎖。”吳偉雲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米東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在路過院子的時候,他無意中看了一眼爬滿絲瓜的藤架,這種藤架很多老宅裏都會有,所以米東並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進入堂屋之後,吳偉雲臉色慘白地坐在靠背椅裏麵,他的雙手隨意搭在椅子兩側,可以明顯看到手指還在微微顫動。米東沒有立刻開口提到屍體,而是和老先生聊起了家常,他希望吳偉雲放下心理防線之後,兩個人再開始談屍體的事情。
“那你看清楚他的動作了嗎?我的意思是,你看清楚他手伸在箱子裏到底在幹什麼嗎?”
“我不知道……”吳偉雲這裏的回答有些含糊,他:“我當時站在門檻前麵,快遞哥背對著我,他的整個身體把車子後座都給擋住了。”
米東繼續問:“那麼你認為有沒有可能?是快遞哥偷偷在後備箱裏撥打你家的電話,故意把你引開呢?”
“可他怎麼會知道我家裏的電話號碼呢?”吳偉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來之前根本就沒有打電話,而且我從不在網上買東西,家裏從來都沒有收到過快遞。電話號碼也隻有幾個老朋友才知道。”
“吳先生,我懷疑那個快遞哥是假扮的,他既然能夠知道你家的地址,那麼知道電話號碼應該也不是一件難事。你有沒有親戚用你的電話號碼買過東西,或者辦過什麼事情,比如保險、貸款一類的?”
吳偉雲仔細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過。”
兩個人話的時候,吳偉雲的眼睛看向牆壁上用布簾遮擋起來的方形缺口,那裏麵放著他女兒的骨灰盒,這件事他幾之前對惲夜遙起過。
想起女兒,吳偉雲同時也想到了過去的車禍,一個不太現實的可能性,突然之間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老演員低下頭,臉上可以看到明顯的猶豫之色,似乎在斟酌該不該向米東出心裏的想法。
米東一直在觀察著吳偉雲的表情變化,看到他的臉色突然之間變了,米東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什麼事情,於是停下剛要出口的詢問,在邊上不動聲色的等待著吳偉雲的下文。
吳偉雲確實是在猶豫,當年女兒死亡,準女婿和車禍肇事者失蹤,這些年以來,吳偉雲心中一直帶著疑惑。不知道應該相信社會上的法,還是應該相信準女婿家人的法。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他覺得死者會不會是當年的車禍肇事者,是女兒的男朋友報複殺人,然後把頭顱送到他這裏來,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
輔警跟到米東身後問:“米警官,你…你看到什麼了嗎?”
“……你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停頓片刻,陰沉的聲音從米東嘴裏發出來,身體也仿佛被什麼東西鎮住了,一動不動的麵對著垃圾桶。
輔警雖然心裏疑惑,但也不敢多問,他猜測有可能米東又發現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所以才讓自己離開,他可不想再次受到驚嚇,於是拿上自己的對講機,趕緊回警局去了。
事實上,米東看到從垃圾中間露出了半截屍體,是一個女人的胸口部分,看上去還算完整。
這個時候,在向吳偉雲鄰居打聽詢問情況的警員,以及周邊聽到聲音跑出來的市民已經都圍攏到米東後麵了,警員看到米東的樣子,心裏馬上明白一定又發生了什麼。
所以並沒有立刻上來詢問情況,而是將出來的人一個一個勸回屋子裏,等到現場隻剩下他和米東兩個人的時候才湊過來看。當看到垃圾桶裏的女屍,警員馬上問了一句:“這不會是剛才那些屍塊的其餘部分吧?”
“很有可能,我們先把她拉出來再。”米東冷靜地著,卷起袖子,直接把手伸進了肮髒的垃圾裏麵,開始‘挖掘’屍體。
邊上的警員馬上伸手一起幫忙,兩個人一點一點把屍體放平在地上,果然是女屍肩膀以下部分的完整身體,上麵還緊緊裹著一條破爛不堪的床單,床單上烏七八糟,各種各樣的垃圾粘在上麵,米東和警員大致給屍體清理了一下,才總算看得過去。
屍體還沒有完全僵硬,但身上的綠斑已經很清晰了,輕輕往下按壓,綠斑會在皮膚下麵擴散開來,明屍體死亡還不足1個時,米東多少了解一些這方麵的知識。他蹲在那裏,仔細觀察著屍體,同時讓警員趕緊回去看著吳偉雲,暫時先不要告訴老先生外麵發生的事情。
因為黑影需要給刑警製造一個假象,他等待著,觀察著,當刑警埋好鞋子,再次回到薰衣草田中搜索的時候,黑影依然沒有行動。一直到刑警先生站直身體,目光重新回轉向窗口的位置。這個時候,黑影猛的憋足一口氣,向著通往二樓的樓梯迅速衝上去,那一掠而過的身影,他相信刑警先生一定看到了。
這樣一來,在刑警眼中,黑影出現的時間就最起碼向後推移了七八分鍾左右,這可是非常關鍵的七八分鍾,它有可能會在人的思維中改變很多事情,也有可能讓人走錯接近事實的方向。
匆匆上樓之後,黑影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髒,脫掉鞋子拎在手裏心翼翼向自己的房間前進,他走路的聲音很輕,步子也很,移動卻很迅速。因為此時此刻,他必須注意兩件事情,第一,不能讓其他房間裏的人聽到響動。第二,不能讓隨後追上來的刑警先生看到他還留在走廊裏。
他知道刑警先生要追上來的話會很快,而且會直接從樓梯間的窗戶翻進來,所以自己回到房間之前,隻有僅僅兩三分鍾的時間可以利用。就算是如此短暫的逃跑時間,他也不能夠留下任何破綻給任何人。
在這棟房子裏,黑影知道至少有兩個人,正在探尋著他背負的秘密,可惜,黑影覺得這兩個人都不足夠聰明,不足以威脅到自己。所以,隻要他們抓不住把柄,黑影隨時隨地還是可以反製過來,要了他們的命。
‘就算抓住了把柄又怎麼樣呢?’黑影想,等到刑警先生帶著他所探知到的‘事實真相’,變成一具沒有任何溫度的屍體時,他就會把刑警先生送回到倉庫那裏,去和劉運兆作伴。那時,所有想要暗算他的人都會成為零時的祭品,而某個人費心維護的薰衣草別墅最終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依然隱沒在這片死人看守的地方,就連警察都很難找到。
到那時,黑影就可以開始過自己向往的生活了!
刑警先生選擇回到一樓會客廳,與其是他想確定傅責是否一直在客廳裏幹活?倒不如,他是想沿著廚房窗外的落水管子,爬到二樓去確定一下自己懷疑的事情。
謝雲蒙沒有開燈,他手上手電筒的光芒對他來足夠了,確定西屋一樓客廳沒有任何人之後,他直接進入了廚房。本來刑警先生是想從窗戶爬到外麵落水管子上去的,但是進入廚房之後,他的視線猛然被一邊的抽油煙機吸引了。謝雲蒙停下腳步看著抽油煙機的上方,一個更好的主意浮現在他腦海裏。
於是刑警先生放棄了從窗戶出去的念頭,轉而心翼翼站到了煤氣灶邊緣的琉璃台上麵。
——
黑影確實忽略了薰衣草花絮的事情,因為他認為這件事並不重要,白的時候,每個人都進入過薰衣草花田,就算換了衣服又怎麼樣呢?謝雲蒙沒有更多的依據,懷疑不到他的頭上來。
這也是黑影自信過頭的一種表現,有時候越是渺不起眼的證據,就越是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黑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謝雲蒙潛意識裏關注到了,所以他的殺人計劃注定會出現紕漏,這個紕漏也許就會成為刑警先生擺脫死亡威脅的契機。
房間裏的黑影坐在胡亂堆放的家具中間,他傾聽著,外麵的腳步並沒有進入走廊,而是在走廊邊緣就戛然而止了,這明他的行動成功吸引了外圍搜索者的注意力,接下來,就要去收拾掉那隻會對他造成威脅的鞋子了。
不過現在不能行動,因為謝雲蒙有可能還會回到薰衣草花田裏去,繼續找那第二隻鞋子,而且在有人發現死屍之前,黑影都不準備離開房間了。他不能頻繁現身,因為他答應過某個人,隻在薰衣草別墅裏待一,而且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他的存在。
雖然隻呆一是在謊,這後麵半句話卻是真的會做到,不是為了承諾,而是為了自己能夠更方便的行動和窺伺那些與過去車禍有關的人。文淵就是其中的一個目標,而且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目標。
留下外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有替換的衣服,謝雲蒙是無意之中被帶到薰衣草別墅裏來的,所以如果弄髒外套的話,第二其他人就有可能發現他接觸過哪些東西,引起他們的懷疑。但是襯衫弄髒沒有關係,隻要把外套穿上,再把袖子稍微往裏卷一點點,那些油汙就都看不到了。
等到上半身全部鑽出洞口,謝雲蒙用極快的速度,雙手抓上外側牆壁下麵凸出的部分,房子的外牆部分有哪些地方可以作為著力點,他在進入屋子之前就已經看好了。整個人上半身倒立,下半身平舉,然後迅速把雙腳撤出了油膩膩的洞口,因為速度快,所以褲子上沒有沾染到明顯的汙垢。
這樣做是需要相當力氣的,一來謝雲蒙的頭部和腰部完全懸空,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控製在兩隻手的手腕上。二來牆壁上的著力點非常狹窄,而他整個人在脫離屋子內部之後,還需要懸空幾秒鍾。三來要保證褲子是幹淨的,那就要在移動的時候保持平行不晃動的狀態。所以以這種方式離開房子,對力量要求非常高。
以上這些在故事的幾個人物中,也隻有刑警先生可以做到了,雙手抓穩之後,他的整個身體就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穩穩懸掛在牆壁外側。牆壁下麵沒有可以立足的支撐點。
謝雲蒙翻過身體麵對牆壁,接著腰部向後弓,雙腳向上屈起,腳底踩踏在牆壁上用力一蹬,身體猛的向上竄起,同時雙手放開原來的著力點,朝上一下子拉住了更高處的邊緣。
估摸著謝雲蒙從廚房出來,再到現在的位置,差不多用了十分鍾的時間,現在他直接掛在了所想要進入的空間外圍,隻要進入這個空間,他就可以順利窺視到二樓任意一間房間的內部,而且完全不被裏麵居住著的人發現,這是謝雲蒙在看到抽油煙機上麵排煙管的方位之後臨時想到的。
西屋除了倉庫之外,其他五間房間的居住者都不是他,而東屋雖然有一間空房間,但是現在傅責分派給謝雲蒙居住了,所以邕粟到底住在哪裏?在刑警先生心中還是個謎題。
不過這種事情隻要明早上一問就知道了,謝雲蒙也不會真正把它當作一回事。現在他觀察著倉庫花板上方,這裏的木頭並不是完整無缺,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生蟲,很多木頭的表麵都因為蟲蛀腐爛而造成的缺損。
謝雲蒙認為有可能是周圍種植大量植物的關係,本身這棟別墅裏麵的木結構就多,再加上常年潮濕,木料腐爛的速度也會比一般房子更快。當下午的時候,謝雲蒙和文淵兩個人在東屋裏麵,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會客廳牆壁上的破損,以及牆泥脫落的地方,都顯示裏麵的木頭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