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裏麵
警員告訴王明朗,付岩已經知道了他的請求,正在趕回警局,他最好再想想清楚自己到底要講些什麼,以免到時候浪費時間,確實,這幾付岩的時間安排異常緊張。
王明朗默默的聽警員講完,等到剩下自己一個人之後,才抬起頭來,把手心裏握著的手機放到桌麵上,屏幕上顯示著空白的信息欄。
他剛才給某個模糊記得的電話號碼發去了一條短信,發送完成就刪除了,他不確定這個電話號碼是否是正確的,隻能試一試,不過,就算弄錯了,對方也搞不明白他究竟要幹什麼?因為他的短信內容裏根本就沒有提到案件。
手心裏的薄汗變得更多了,王明朗在褲腿上搓著手,想要把汗水擦幹。因為太過用力,手心裏泛起微微的刺痛,他並不在意,這種刺痛可以稍微止住他因驚慌而劇烈跳動的心髒,確實有一點效果。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當付岩沉沉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的時候,王明朗控製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像某個人突然在他頭頂上澆了一盆冷水一樣……
——
此刻的王海成正默默坐在母親身邊,雙手捧著母親冰涼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張灰白色,不再會有任何表情的臉龐。
王海成記得,母親活著的時候一直都是風風火火的,脾氣暴躁,但又耿直爽快,尤其是他剛剛踏上社會的那一段時間,但還是被母親看到她受到欺負,欺負他的人就必定會遭殃。
具體細節是什麼?王海成不願意去多想,但他知道,是他的懦弱,逼得母親不得不越來越強,逼得母親被四鄰八舍視為‘潑婦’。
此刻一個人的精神狀態越是沉靜,情緒就越是翻湧的厲害,仿佛是冰火兩重,讓王海成感到無比難受,他努力控製著自己想要做些什麼的衝動,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腿腳的神經漸漸開始失去知覺,有一種浮腫的感覺,王海成知道隻要動一動,等到酸麻感過去之後,他就可以站起來離開了。
沒有人規定他必須要很快離開,但王海成知道,警察給予他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他繼續讓腿腳維持著原狀,這樣等一下警察來叫他的時候,就可以腿腳麻木為由,多待一會兒了。
陪伴往往在失去之後,才變得極其重要,在那短暫的片刻,怎麼可能彌補得了活著時大把流失的寶貴光陰呢?
無助、心酸、痛苦、煩躁和苦悶,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讓心髒就像是一個塞滿了垃圾的口袋,不斷膨脹,最後不得不把淚水擠壓出眼眶。
王海成不想哭,尤其不想在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動作的母親麵前哭,但他忍不住,心裏的情緒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的鼻翼劇烈起伏著,喉結也上下顫動的很厲害。
“王海成,你還好嗎?”這是莫海右的聲音。
王海成知道他來提醒自己該要離開了,沉默片刻,眼神空洞的環衛工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上去平穩一些,他:“莫法醫,我的腿麻了,能不能讓我再呆一會兒?就一會兒。”
“可以……你不要太難過,我們一定會抓住凶手的。”莫海右不太會安慰人,但他的話句句出自真心,完之後,法醫先生便轉身離開了停屍房。
王海成動了動腿腳,等到酸麻感平緩一些,他站起身體,彎下腰,輕輕把臉頰靠在母親的額頭上,了一句:“放心吧,媽媽,我會堅強起來的。”
五分鍾之後,站在門口等待的莫海右看到王海成走出來,沒有人話,旁邊的警員馬上走上去給王海成戴上了手銬,想要把他帶回看押室。
臨走時,王海成依依不舍最後看了一眼停屍房的門扉,那扇門沒有關,可以直接看到還沒有推入冰櫃中的屍體,這一眼,讓王海成的眼淚再次滑落下來,趟過一側凍得微微發青的臉頰。
莫海右看著這一幕情景,隱約之間,他覺得自己的臉頰上也傳導出了冰涼的感覺,仿若有許許多多白色雪花在眼前飄過。一晃神,眼前就浮現出了被埋在雪地中高大男人的模糊身影。
‘這一生,王海成應該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而我呢?除了遙之外,我還能找回更多嗎?’
問題的答案莫海右根本不知道,但此刻在他的心裏,正藏著一隻潘多拉的魔盒,當一切罪惡全部散盡的時候,希望也就隨之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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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朗,你想對我什麼?現在吧,抓緊時間!”付岩像一陣風一樣走進看押室,人還沒有坐定,聲音就已經傳進了王明朗耳朵裏。
被突然叫回來,如果王明朗提供不出什麼關鍵線索,付岩真的會很惱火,要知道那麼大的案子,局裏市裏的領導可都盯著呢,他現在就像是被軟鞭抽打著的陀螺,一刻也不能停息,更不能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分散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