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金國大都,凜咧的西北風吹拂著這個古老的城市,帶起漫天風沙。開封自金人定都於此後,還從未發生過如此讓人覺得沉重的氣氛!
金世宗也是被這股風雨飄搖的感覺所籠罩,剛剛接到兩淮八百裏加急求援,靈壁虹縣一鼓而下,南宋大軍已經直指宿州、淮北!這叫什麼事,剛剛上位還沒坐穩屁股,西邊南邊北邊都已經開始磨刀霍霍!更加讓人氣悶的是,這些平日一個個牛氣真衝九重天的大臣們,卻連個象樣的主意都弄不出來。
“都啞巴了嗎?平日不是很看不起南邊那些蠻子麼?”金世宗冷冷的掃了一眼滿朝的文武大臣,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平淡的道。
下麵的大臣頓時體若篩糠,不由的顫抖起來,他們可是知道這位主子是什麼樣的性格,用一句粗俗的話來形容最為恰切不過——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每當金世宗一臉平靜的說話時,就到了該要震怒的邊緣,也許應該說是暴風雨來臨前那一刹那平靜!
沒有人敢說話,金世宗在造反前也是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是沒有人會忘記,那如同霹靂雷霆般的殺伐果斷!一夜之間,忠於金主完顏亮的大臣就被清洗了個遍,在眾人事前都沒發覺,事後還沒醒悟之時,已經將開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裏!
而完顏亮被部將所殺,這中間也肯定有什麼貓膩,能坐上這麼高的位置的官員們都不是傻子,人人都恨不得頭能再低一點,再低一點,最好世宗不要看到自己。
“鮮於琦,不若你來說說,該如何應對。”世宗依舊是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鮮於琦暗暗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知道躲不過去了,出班奏道,“陛下,奴才覺得,南宋雖然來勢洶洶,但地並不足懼,隻要堅守城池,消起銳氣,南人不足慮也!”
“說說你的理由!”金世宗露出十分感興趣的模樣,甚至笑意也多了幾分。
鮮於琦偷眼望見世宗這副尊容,冷汗更是滾滾而下,作為世宗的老班底,他十分熟悉這個表情代表著什麼,如果應對不慎,極有可能會人頭落地。
“陛下,南下此番北上,看似聲勢不小,但卻有數個致命弱點!”鮮於琦擦擦汗,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第一、用人不淑!用了張浚這個誌大才疏的庸才,張浚其人,能力不大,卻又好大喜功,不懂得審視自己,總會高估自己的力量。”
“第二,內部不穩,今次南宋皇帝繞過兩院,強行出兵。以南宋內部派係林立,互相爭鬥的毛病,必會有人扯張浚後腿,不讓他發揮全部的能力!”
“第三,南人習慣於乘舟,如今舍舟就馬,必會大大影響戰鬥力,因此勝則驕,敗則俀,並無什麼可懼的。”
“嗯!講的有道理!”世宗點點頭,看著嚇的不輕的鮮於琦,示意他回班,接著很客氣的問道,“依此看,宋人並無什麼可懼的,仆散元帥你覺得如何?”
朝堂之上,也隻有仆散忠義顯得鶴立雞群,唯其一人昂然而直立,聽到鮮於琦的話,臉上的不屑也毫不掩飾。
“陛下,鮮大夫所言基本是放屁一類!”仆散忠義根本就不掃滿麵通紅的鮮於琦一眼,提高聲音道,“第一張浚隻要沒老糊塗,就會吸取富平之戰的教訓,在戰場上小看任何人都是可怕的!第二,隆興如今平反了嶽飛之案,軍心振奮!南人如今的軍隊大部都是求戰心切的悍兵,不要拿老眼光看人!第三,南宋皇帝親自下令出征,肯定全程都會關注,誰敢扯張浚後腿?”
“那依元帥之見,該當如何?”金世宗雖然為人陰險狠辣,但卻甚有識人之名,仆散忠義就是他力排眾議堅持讓其上位的,因為他深知仆散忠義用兵之能!而此刻聽了仆散忠義如此條條槍斃,讓果斷如他也不得不皺著眉頭思索片刻,有些頭疼的問道。
“鮮於大夫有句話說的對,南人此次出征北上,不足為慮!因為雖然他們現在各種條件都不錯,但有一點他們是再沒了!”仆散忠義虎目橫掃眾人,一字一句的道,“他們已經沒有了象嶽飛一般的能征善戰的統帥!”
“元帥意思,南人北上不足為慮?”金世宗有些迷糊的感覺。
“對,微臣就是這個意思!”仆散忠義回答道。
“聽元帥之言,似乎還有所保留?”金世宗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把握到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