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謫仙燃雪(1 / 2)

擺渡人已經站不住了,他感覺自己這麵對什麼樣危險戰況都能夠穩若泰山的心開始動搖了。握住劍柄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盡管很輕微,但是美婦和左沂二人卻都看得真切。

左沂有些疑惑,此人為何話到一半突然間變了臉色?

可是當他們看到了染紅整片昶江水的血色時。繞是見多識廣,也仍舊愣了一下,美婦此刻已是懷胎四月,對於血腥氣更是敏感,俯下身子強忍住嘔吐的感覺,稍覺腹中微痛,捂住口鼻,暗中封了嗅覺感官,招呼左沂想讓他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恰此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鑽入擺渡人的視線中。西北方際,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日落的餘暉中搖搖晃晃,步履蹣跚,懷中似乎還抱著什麼東西。

擺渡人喜上眉梢,心中低呼一聲:還好侯爺沒事!隨即他邁開步子,跑著迎了上去。

左沂在美婦的示意下也跟了上去,他雖然十分不願意與擺渡人話爭吵,但是畢竟此人是他們二人今日唯一的渡江之法,自家主夫人的要事不容耽擱……

那人影失魂落魄的狂奔著,直到撞到了迎麵而來的擺渡人身上的時候,這才清醒了過來。

擺渡人看著他俊逸冷厲的麵龐上沾滿了血跡,原本威風八麵的瞳孔此時更充斥著絕望與死氣,渾身淩亂不堪,一身華貴衣衫已經被撕扯的破爛,霎是狼狽。

擺渡人雙瞳外翻,聲音顫抖著叫道:“侯爺!”

那人的雙眸淒淒瀝瀝,再無往日的半分神采,聽到擺渡人的呼喚,整個人好似篩糠一般劇烈的顫抖起來,無力的癱坐在原地,兩行血淚順著堅挺的兩頰流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稱為侯爺的中年男子突然站起,將懷中死死抱著的物什鄭重的交到擺渡人手中。

“周患,這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座北侯府僅剩的血脈了……記住,我……隻能將他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他!”

擺渡人這才發現原來侯爺拚命護住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此時此刻還在睡夢之中,細滑軟膩的臉兒滿是凝固的血跡,散發著暗黑色的淡淡流光。

“侯爺,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

“此生,不要……讓他從軍!”侯爺叮囑了一句,混沌無光的雙瞳最後看了自己第一出生的兒子一眼,滿是淒涼與不舍,兩行熱淚是帶著陣陣酸楚奪眶而出,與那血淚混合在一起,使他的臉看起來模糊而又猙獰。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位叱吒滄北二十年,鏖戰大遼大數百戰無一敗績的滄北第一侯,座北侯,在今日,竟然落下了淚。

他不怕死!

十九年前,他還是個千夫長,攜三百死士衝入大遼四十萬大軍,殺了一個人仰馬翻,他沒有畏懼過。

十七年前,他已是身任四部校尉兼車騎將軍的第一將軍,縱使被層層圍困,兵糧斷絕,孤立無援,他也用自己的一腔驕傲的熱血與不滅的錚錚鐵骨殺出了一條血路,以三萬周甲吞了大遼第一鐵騎軍。一戰震驚八國,滄北軍神之名人人皆知。

接下來的十數年中,他用兵如神,智計通,有他在,大遼再不敢進犯,六國俯首朝拜,整個滄北再無動亂。可以如今滄北的一派祥和,完全歸功於他,座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