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雪城，城主府。
“消息傳給他了？”掃雪客飲了一口酒，問道。
“嗯。”左沂輕回一句，“他很懂分寸，方法也好，就是日子過得太草了些，把內氣修行丟下了，老仆便提醒他一句，想來，他會明白的。”
老人在旁側盯著池水中的蓮花怔怔出神，似是聽到了左沂的話，驀地抬起頭，“老窩囊，你在立劍閣中留下了多少？”
“全部。”掃雪客若有所思，細細看來還有幾分患得患失的感覺，“每卷書典上都有，夠了，放心吧。”
“今次過後，你的探雪城，可就要將息很長一段時間了，後悔嗎？”老人看似無意的問道，眉頭卻一點一點的皺成了一團。
“不後悔，你信嗎？”掃雪客朗聲而笑，“昶州這場戰役，你怎麼看？”
老人揚眉想了想，“老兒可不關注這些，什麼戰役？”
“你別裝糊塗，老仙兒。”掃雪客斜睨老人一眼，“外人不知道，殊離可知，最擔憂大周的人……就是你了。”
“嘿嘿嘿。”老人苦笑，“你的老兒真不知道，什麼戰役？”
掃雪客審視的在老人的臉上尋覓了一會兒，確認老人並未玩笑，這才淡淡的道：“四俠山一戰，周軍五千，遼軍八萬五。”
還未完，老人忍不住插口道，“輸了？讓拓跋無涯跑了？周患在幹什麼！為何隻有五千軍士守關？”
連珠般的問題令掃雪客笑容更甚，“贏了。”
“這都贏了？”老人撇了撇嘴，“拓跋無涯簡直名不屬實。”
“不，是周患太高明了。”掃雪客讚道，“這一戰後，他便又多了一隻臂膀，虎生雙翼啊。”
“老窩囊，你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跟老兒繞來繞去的？直接明白不行嗎？怎麼贏的，什麼臂膀？”
“阿患他，連自己人都算計，而且，還讓一位將成功崛起，就是那位成功守住四俠山，擊潰拓跋無涯的將，名叫卓幼安。”
“叫什麼？”
“卓幼安。”
老人喃喃重複兩句，黃牙一顫，“好名字。”
“嗯。聽殊離向你慢慢道來……”
……
時間的巨輪緩緩前移，再度拉回到八月二十三日，水淹三城的這一。
昶州，野望城。
白雲無際，湛藍一線。
耳邊尚能聽到昶江向東南流淌的滾滾水聲，金色的烈陽下，鎮王與愛將少宗澄靜立城口上，打眼遙望遠方，似乎能夠一眼看透昶江彼岸的戰陣。
鎮王側頭忽道：“這一仗，要是勝了，本王該當如何應對橫空而出的周夜池呢？”
這一句話顯然不是問少宗澄的，故而這員大將並未開口，而是默默地將視線轉到鎮王的另一側。
視線及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齡不超過四旬的男人，一身緞青袍，內著靛色中衣，頭戴青琅簪，寶藍色銀冠，麵如丹砂，口如星火，長發垂腰，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微闔間，殺氣內蘊。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這雙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一定會伴隨著血光崩現。
他的手中抱著一隻碧眼白貓，那貓的毛發中全無一絲雜質，觸之極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