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唐,一國之皇,在本國朝堂上遭人唾罵,這是何等罪名?
不用想也知道,此乃必誅之罪!
子盛怒的代價,不屍山血海,卻也絕對是雷霆暴雨。
沒有人知道當初張家人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代價,才堪堪保住了張進酒的一條命,但張家之人也注定再與首席大相之位無緣了,當時任唐首席大相的一位張家長輩受到牽連,半路退位,張家全族外遷他州不準入長安。
張進酒被下令永久禁足在張家族內不許外出,唐皇同時還一並撤除了張家的相族之銜。
事後張家族內不乏記恨張進酒之人,奈何有張儲廷等一眾長老將張進酒牢牢的護住,以保證最根正苗紅的張家血脈能得以繼續傳承,尋常人想要見到張進酒都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一日,張儲廷問起九年前那個老人是如何給張進酒治的病,張進酒懵懵懂懂,全然不記得有個老人將自己擄走一事,更不記得出身何處,隻記得醒來時他便身在唐最大的一座勾欄青紅之所【不夜閣】作一個雜役。
由於性疏闊,麵貌也算生來俊俏,頗得樓內戲子花魁賞識喜愛,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其日日所見之人,所為之事便可想而知。
日子久了,便造就了一副嗜酒如命,市井孟浪之態,憑著少年時在市井摸爬滾打,躲人追打更是練就的一手極強的輕身功夫,他決心外出闖蕩一番。
享盡煙柳繁華溫柔鄉後,他辭別【不夜閣】,隻身踏入江湖,但覺僅憑輕功而無內修很難保命,屢屢欲拜高人為師,可高人們卻無不嫌他經脈滯堵,難以通氣全身而將他棄之門外。
縱遊唐,倒也交下數個情投意合的夥伴,護他周全,共同玩鬧相伴,一路辛酸苦樂不斷,直到後來經一年輕道人指點認清身世,尋到張家主府。
玩心甚重的少年人借著自己摸索出來的一等輕身功夫潛入了皇庭,想要一探朝堂的究竟,這才有了當堂調戲唐妃頂撞唐皇的鬧劇……
聽張進酒講述前塵過往,一眾見識不俗的長老均是愕然當場。
所有人心中都是不勝慨歎,【不夜閣】的數年廝混竟真的令他的病勢得到了解決,莫非當初李老的一句“以酒色治病”的奇談真的?
張進酒的病愈之謎,是一個迄今為止都鮮有醫者能夠解答的謎團。
後張進酒不忍族中憋悶,暗中跑出玩耍,張家分支早就派人盯緊,想找一個殺死張進酒到唐皇麵前邀功晉升的契機,如此大好機會當然不可能放過。
於是乎,這位張家大少正在勾欄中飲酒與美人相嬉時,被數位高手圍堵,幸靠多年闖蕩江湖的眼力與警覺性才得以拚命逃亡,在高明的輕功幫助下,他死命奔逃千裏,險死還生,最終躲入了庶州的一片老林中。
這一躲,就是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後,他腰挎虎皮沙袋蛇皮酒囊從容出山,以一手衝颯憑虛的驚世內功一報當年之仇,張家困擾了數百年的厚土之症難題被他以獨特的心法引導作為內氣的一部分。
可以,是厚土之症,創造了現在這尊武學大家。
他徹底打破了厚土絕症不能修行的前言,獨門以沙為武,以酒為輔,不僅一舉將張家所有反對張儲廷的雜係旁支處理得一幹二淨,更給當初那些任他跪下懇求也不肯收他為徒的高人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四十歲時,他送走安度晚年壽終正寢的祖父張儲廷,改換門楣開宗立派,廣招下身患奇症無法修行之人,親身指導,其所創之“酒山派”雖未有金刀門的規模,但也是人才輩出,高手如雲,足以擔當唐內修第一門。
唐大宗師醉黃沙之名自此傳唱江湖,人人皆敬。
盡管名聲如此,他也無法挽回張家與李氏皇族結下的梁子,畢竟同在一國,懷揣長輩期許,他不能就此拋下張家整整四百年的骨血名位,咬牙進長安與唐皇相商。
時過境遷,唐皇也不似當年那般震怒,他也有些後悔一怒撤除相族,後悔當日踐踏張家世代的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