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鄭炯離家快一年了,兩人的離婚還沒有辦成。別說是武紅自己煎熬,連徐燕都覺得表姐太軟弱。她說,唉呀,我們老費的副手剛剛離婚,和姐姐同齡的,沒有小孩,要是姐姐已經拿了離婚證,我看可以安排見一麵。
武紅父親聽聞此語,連忙打聽男方的收入、身高以及離婚的原因,武紅和母親卻沒有接話。直到今天,武紅都不相信鄭炯是真要離婚,他不過是因為酸奶事件氣不過,想要大鬧一場扭轉家庭地位,或者想要自己掌握財權罷了。母親也對鄭炯的真實意願半信半疑,離了婚,他隻有當一輩子孤家寡人,“都是紅紅你當年不聽父母的話,吃這麼大苦頭。看看,這一年下來,白頭發多了多少!”
每月5日變成了談判日。4月5日,武紅照例又打電話給鄭炯討要孩子的生活費,說,假如再不給,下班後就把兒子送到設計院來。第二天,小進放學早,她特意請了半天假,把兒子送到設計院的傳達室轉身便走,早有警惕的孩子忽然發出刺耳的尖叫,接著號啕大哭,追著武紅跑,見攆不上,就躺到地上蹬著四肢掙紮。武紅在路人驚訝的眼光中回頭一看,立即心下酸軟,跑回去拉起兒子。兒子劈頭蓋臉地朝她亂打,她自己則恨不得也一並躺到地上痛哭。
保安認識她,跑過來扶她,告訴她,鄭所長上午出差了,乘的是院裏的商務車,凡是出動商務車,一般都不會當天回來。武紅帶著仍在抽泣的兒子,掩著半邊臉穿過圍觀人群,她開始覺得,這樣繼續鬧下去,實在看不到盡頭。
當晚,鄭炯給武紅打來電話,他知道了她今天下午在設計院門口出的醜。他這回提出了一個建設性的解決方案:“你不是要我付撫養費嘛?可以!你這個月簽字離婚,我補給你從去年6月到這個月的撫養費;你下個月簽字,我就從去年7月開始補。你每推遲一個月,我就少給一個月。”經過下午的鬧騰,武紅已經精疲力竭,隻簡短答了一個字:“好。”
鄭炯發短信,約她4月31日去民政局。武紅是會計,對大小月記得很清楚,知道4月隻有30日,一瞬間恍忽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鄭炯選擇一個不存在的日子和她離婚,也許隻是個腦筋急轉彎的遊戲吧。不過,等到4月28日,鄭炯又補發了一條短信,他發現了日期的失誤,更正為4月30日。
4月30日,武紅借口單位中層競聘會,臨時通知鄭炯改期。鄭炯已經到了民政局,隻得憤然回頭。五一節期間,他給武紅發短信,問她到底哪天有空。他似乎已不願打電話和她交口了。她便回信說,5月15日。
5月15日,武紅來到民政局,鄭炯把事先打印好的離婚協議給武紅看。為了她到底是否多耗了一個月以致鄭炯少補一個月撫養費的問題,兩人又激烈爭吵起來,結果武紅把協議撕得粉碎,撒在民政局的走廊裏,然後他們倆都被保安趕了出去。
再下一次,武紅沒帶戶口本。再下一次,她要去參加小進的家長會,“父親不負責任,當媽的再不管,兒子豈不是變成孤兒啦?”
終於,6月5日,武紅什麼證件都帶了,鄭炯也事先警告過她,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今天痛快簽字,他仍然從去年7月開始補交撫養費,如果今天再玩花樣,就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