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傾盡修為將封印的畢生妖力全部釋放,強大的妖力從眼眸中湧出,眼睛卻難以承受這樣巨大的力量,她繼續使力繼續釋放,壓力之中,鮮血順著眼眶留下。
她將所有妖魔惡靈收入自己眼中,以火焚燒自己的肉體,不給它們任何逃脫的機會,她要與這群惡魔同歸於盡。
烈火焚身縱然疼痛難忍,但她卻欣然笑了,這一切都將結束,她用盡妖力所化的烈火,隻為把肉身連同魂魄一起毀滅,如此,妖魔惡靈便再也沒有重生之日,哪怕這是以自己生命為代價,也依然義無反顧。
熾熱的火焰在菩提城中跳動,她聽見妖魔惡靈們的慘叫漸漸消散,也感覺自己身體正慢慢變得虛弱,沒有絲毫退縮,猶如巨石般屹然不動。
意識逐漸模糊,而生命最後一刻,她已分不清是夢境或是幻覺,她心中思念的風南曜竟然從逆火而行朝她走來,俊朗的麵容滿是笑意。
這一定是幻覺吧,可是死之前還能再看見風南曜也已經很幸福了。於是便貪婪地看了許久,想最後記住這張微笑的臉,幾乎快要忘卻全身被焚燒的痛。
風南曜笑著,走近蘇寶甘身旁,擁抱住她因烈火焚燒而開始焦灼的身體。炙燙灼熱的疼感迅速襲來,他卻更加用勁地擁抱住她,止不住的心疼,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露出難得溫柔的笑,“小狐狸,我來救你了。”
救她?
她呆滯片刻,看著眼前笑意不減的風南曜,心裏卻十分明白,這並不是幻覺,風南曜真的出現了,隻是此時,他本不該出現。
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蘇寶甘的意識突然猛地清醒了一下,反應過來,卻隻能無力地搖頭,“快走,留下來隻會被火燒死,別管我……快點……快點走……”
“你說過,我們兩個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可你忘了你的內丹還在我這裏。今天我便它還給你,從此你我便真正兩清,你以後可不能隨意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人了。”
“不,我不要了,你快走,快走啊……我不要你救我……你走啊!我求你了……快點離開菩提城,風南曜……我不要你出事……”蘇寶甘想掙開他,而風南曜卻緊緊擁抱住她,不給她任何逃脫機會。
蘇寶甘很清楚風南曜此時若將保命的內丹還回來,他就會失去保護自己的能力。若以他的生命為代價換自己的命,她如何承受得起失去摯愛的痛苦。
風南曜越是這樣無畏,她心裏就越怨恨自己的無能,她不怕一個人死,卻害怕風南曜為了救自己而犧牲。
她不能看著風南曜出事,不能……
眼淚如決堤般傾瀉而出,她哭喊起來,拚盡全力瘋狂地想推開風南曜。
“傻狐狸,我說過你的命歸我管,我不許你死,你便不能死。”
風南曜拭去蘇寶甘的眼淚,不顧她的阻攔,隻低頭將唇抵上她的唇。
將那顆被自己一直賴著不還的內丹送回去,這次,是真正的永別。
他閉上雙眼,隻想安安靜靜享受著最後的眷念,所有的不舍全部隱於眼淚之中。
良久之後,他終於放開她,溫柔地凝視著他最愛的姑娘,“好好活下去。”
“不……不要……風南曜……我不要看你死,不要……”
蘇寶甘早已泣不成聲,而擁抱著她的風南曜淚中帶笑,神情溫柔又悲傷,“從今往後,你我兩不相欠,我再也不會打擾你了,我會忘記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見。隻願你也忘了我吧,別再記恨我,好好活下去……”
“我不恨你,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蘇寶甘淚眼朦朧,恍惚之間瞧見光影彌散,風南曜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
她伸出手,想觸摸風南曜的身體,不過眨眼間,他便化作白光消失散盡。
“不!!!”她用盡力氣嘶喊,而風南曜卻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天地之間,她獨活於世,可這世上再也沒有她所愛之人的蹤跡。
人生太漫長,歲月如故,缺了一個你,餘生該多無望。
陰空中忽然落起大雨,她無力地閉上雙眼,任滂沱大雨擊打著身體。
雷雨聲噪雜之極,她的耳際卻仿佛什麼也聽不見,唯有風南曜最後話語在腦海中一遍遍響起。
他說他會忘了她,與她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永生不見的遺願,何嚐不是一種懲罰?
這場大雨太狠,衝刷洗淨塵埃,連同所有的回憶一起衝淨。
大夢一場,夢醒時分,她的世界終究沒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