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聽到薑昭霓喊冷,我半睜開眼,正想著把毯子再多勻給他一點,卻發現他臉色蒼白得嚇人。他莫不是真的染上傷寒了吧?我隔著手絹摸了摸他的腦門兒,並未發燙,不悅道,“不許再戲弄我。”
“可我真的冷。”他一臉委屈,緊皺著眉頭,不像騙我的樣子。
“那,那怎麼辦?”我所能想到的草墊子、酒缸布、毯子,無所不用其極,全都蓋在他身上了!真是不知,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取暖法子了。
“這毯子你一半,我一半根本不夠蓋,”他所言確實,這毯子僅夠一人用,橫披在我倆身上,要麼蓋不到肚子,要麼蓋不到後背,“要不你貼過來,這毯子便能把咱倆都圍住了。”
貼過去?你不久前才說過,我是即將大婚之人,卻夜半貼近其他男人懷裏,這……怎麼說也算是有違婦道的事吧?
我連連拒絕,“不可不可,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薑昭霓撒起嬌來,衝我拋了個媚眼,“就咱們兩個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邊去!我本沒做什麼,卻被你說得好心虛。”我咂舌道。
“那說明,你心裏是想這麼做的。”想是他這一覺恢複不少元氣,遂說個不停,“別壓抑,來吧!今兒本少爺便稍稍委屈一下自己。”
我環顧四周,風從頭頂掠過,頭皮被吹得發麻。我順著風的來向瞧去,隻見潮氣結成霧,附在窗口遮蔽寒風的布上。窗戶下方的酒缸摞成樓梯狀,倘若能到達頂層的酒缸,便能摸到窗子。若是能把這窗布的漏洞補上,把風賭在外頭,也能暖和不少。我忽然想到一個法子,可以用封港缸布把窗口擋住。雖然有些難度,卻總比和薑昭霓合衾相擁要好得多。
我扯下一塊封缸布,小心地踩在最底層的酒缸沿上。酒缸被摞呈階梯狀,最高處比我頭頂要高點兒。我弓起腳心,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滑的缸沿向上爬。誰知越往上踩,腳下越滑。眼看著,我就能伸手夠到窗口了!
“小心!”薑昭霓一聲低喝。
我看著自己離窗口越來越遠,手中的封缸布一個沒抓穩,被風吹落在地。我的兩隻腿分別插在兩隻酒缸裏,身上全被漾出的酒水濺濕。我哀怨地回頭望向薑昭霓,這可如何是好?
薑昭霓哭笑不得地看著我,“馬虎不得,你慢些下來。”
我戰戰兢兢地走下來,生怕再誤入一隻酒缸。薑昭霓不再說話,仿佛在醞釀什麼。我擰幹棉襖後,坐回草墊子上。
酒窖內靜得出奇,我心裏直犯難:再這麼坐下去可不行,裏衣會被棉襖陰濕的。
“你把襖裙脫掉吧,不然一會兒你就濕透了。”薑昭霓勸說道,“你看,酒窖這麼暗,又隔著一層裏衣,我能看清些什麼?”
我默默地把襖裙脫下,雖然裏衣也濕了大片,卻總比一層又一層潮濕的衣物黏在身上要舒服得多。
薑昭霓一直偏著頭,“脫完了嗎?”
我鑽進毯子裏瑟瑟發抖作回答。
他這才看回過頭來,神情可怖,“我手邊好像有什麼東西,會不會是......耗子?”
酒窖裏有耗子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可他顯得如此驚慌,我必須要看起來十分鎮定,日後才能用這事兒壓他一籌。“嗬,耗子你都怕!”我一邊探頭看向他身側,一邊嘲笑道。鬼知道我心裏有多麼忐忑!我這第一眼,愣是什麼也沒瞧到,他卻非說耗子還在。我整個身子都探出去了,也看不到半隻耗子。
誰知,薑昭霓趁勢一把撈我進懷,用毯子把我二人緊緊裹住。
我正欲掙紮,隻聽他喘著粗氣道,“小瘸子,你別動了,我真沒力氣了。你還要趕回去成親呢,可不能就這麼病了。先委屈你一會兒,聽話。”
習武之人,陽氣充足。薑昭霓縱使一動不動,身子卻還是比我暖些。想著,我與他隔著我的裏衣和他的短襖,也留有近半寸的距離,掙紮便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