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寧第二日一早,我便聽到昭霓要回飛天鏡的消息。昨日還好好的,今日他怎的突然要離開呢?
追賢說得急,好像如意郎君要丟了似的。我聽後,外衣都顧不及穿,便跑來了承義院。
隻見他背著包袱,牽著回兒,正準備出門。
他抬頭一見,來人是我,眼露星耀,“凝禮,你怎的連外衣也沒穿,便跑出來了?圓魄,你去屋裏取件兒外衣來。”
“你要走了?”我睜大了眼,迎著撲麵的寒風,眼睛被刺得難受。
昭霓伸手將我攬進懷中,“小瘸子,待我回飛天鏡以後,寫信與你,記得回!”
我點點頭,從他懷裏掙脫,“可你走了,回兒怎麼辦?”
他的笑容略帶苦澀,“如今他都喚你‘姑姑’了,自然是你要照顧他,一直到三姐回來了。”
回兒倨傲道,“本少主拖你照顧幾日。”
我忽然有些想哭,“你們飛天鏡的小少主,我怕自己照顧不好。”
昭霓是除夕夜來的,也算一同度過了小半個月。這些日子裏,我和他每日就負責陪回兒玩耍。他是個字裏行間都愛挑逗人的壞小子,卻也是個能在危急關頭保護我的好男兒。我是真的打心眼裏舍不得昭霓。
他雙手放在我肩膀上,鼓勵道,“我們未來之前,你不也將回兒照顧得蠻好嗎?胳膊腿兒都在!為以防萬一,我叫圓魄留下來保護你們。”
“可你們之前不是要把回兒帶回去嗎?”我問道。
他說,“二姐她一向不舍得回兒離著太遠,叫我且先托付於你,介時她會親自到蘇家接回。”
“好。”我披上圓魄拿來的外衣,自昭霓手中牽過回兒,一路送他向外走去。
昭霓走後,我心裏便空落落的,吃過午飯後坐在案前出神。
回兒跑過來,拉拉我的衣袖,奶聲奶氣地問我,“姑姑,飯後我們還去打鳥嗎?”
我回過神來,將回兒嘴邊的飯粒用帕子抹掉,“回兒想去打鳥嗎?”
“我才不想去呢!每次都是舅舅和我爹非拉著我去,要拉那麼沉的弓,真真兒累的!”誰成想二哥和昭霓每日悉心陪玩,到頭來卻得了回兒一臉的嫌棄,“我想跟姑父學寫字。”
“寫字?寫字有什麼好的?”我一臉疑惑。
回兒扭扭圓滾滾的身子,扁嘴道,“我就要寫字。”
“好吧好吧。”我抻了個懶腰,衝萱兒正請教於蘇轍的旁廳方向喊道,“蘇轍!”
蘇轍緩緩走來飯廳,“喚我何事?”
我神色慵懶地靠在扶手上,“回兒要學寫字,你得空教他不?”
蘇轍說,“待我同萱兒姑娘說完這處,便回去教回兒寫字,你看如何?”
我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蘇轍一走,追賢便碎嘴起來,“夫人,你不覺著二公子和萱兒姑娘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有些不妥嗎?”
“是有些不妥,”我說,“可我一聽到書本上的內容就犯困。萬一,介時打起瞌睡來,多丟臉!才不想跟著呢。”
回兒機靈道,“姑姑,你去給我買串糖葫蘆,我便幫你去看著姑父。”
追賢笑道,“小少爺真是人小鬼大,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懂了!圓魄,你們飛天鏡的孩子都這般早熟嗎?”
圓魄被說得羞紅了臉,“小少爺聰敏,凡事都學得快而已。”
追賢湊近了,捉弄他道,“那你這麼小的時候,也懂得這些嗎?”
圓魄窘得說不出話來。
我笑他堂堂武林中人,竟情感這般青澀,“圓魄,這些日子你多跟我們追賢學著些,男女之間,什麼以退為進,什麼欲拒還迎,她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