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存車處取車的路上,僚僚接了個電話,說是排演文藝節目,說是不太想去便找了一些理由搪賽。之後說,好久沒去咖啡屋了要跟我一起去。我並沒有阻撓。
身邊熟悉我的人,他們都知道我最討厭的東西就屬咖啡了,沒有之一,可我最愛的也是咖啡濃鬱的香氣,這兩者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總歸不是同一種東西所以說這不矛盾。就好比人民幣升值與物價上漲。
朝東門徑直走,不需要繞道拐彎,至7個多月前,下午沒課的時候,我總是會在那個滿I滿一屋子醇厚的咖啡香氣的古樹風格的空間裏,彈鋼琴彈到打烊彈到手指僵硬。我和僚僚到的時候,人們悠然自得的品著茶喝著咖啡,濃厚的悠閑安逸的氣氛能令人瞬間撫平浮燥的心。僚僚靠窗坐下叫了一杯摩卡,窗是緊閉的一旁的白布綢簾卻是在輕巧的不停的轉曳著,像是專注著劃著步子跳著舞的年輕女孩兒。案前豎著一本敝開的鋼琴譜我摸著鋼琴從理査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開始到《獻給愛麗絲》為止。
最開始,樓下的座客無論是謝頂的男人、還是青年男男女女個個都看上去靜謐如夜般的深沉,曲子在咖啡、飲品中瀠洄,像個夢鄉裏的搖籃。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起就開始坐那兒的。直到我和僚僚走在寂月皎皎的小道上,那時候人還不算少吧也不多就是,我和僚僚說起一年以前的那些事,我跟祁明的事兒還有萬瓊,我的童年我的青春。一年前以前的那些斑駁的年歲裏,我們這些人都是年少狷狂放蕩不羈個個都是青春的模樣。5歲多一點的時候,樹上的銀杏葉像是被獸性暴發了的老虎掃落一地,在秋日的黃昏裏鋪陳一條老長老長沒有盡頭冗長的路。梧桐葉枯黃的像一張懷舊的照片,暮色沉沉壓得人像塊木樁子,爸爸一直沒回來媽媽說爸爸這些天都得呆外頭應酬,自半個月多前傭人不知道都去哪了偌大的房子裏隻有我和媽媽兩個人,以前每晚媽媽都會講睡前故事哄我睡覺的,可是,這些天一切都很反常,媽媽時常沉默,忤在落地窗前遠遠的看著一個地方發著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踩著小碎步靠著她的腿納納的喊著她,過了半晌她低頭看了看我又摸了摸我的頭叫我去睡覺,我巴巴的望著她巴巴地問道:“媽媽你不記得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海的女兒還沒講完呢王子和人間的女子結了婚那後來人魚公主怎麼樣了啊是不是很傷心啊?”媽媽默不作聲地扶著我的肩看著我隔了一會兒她說:“怎麼辦呢,媽媽不記得了?”我想了想然後說道:“那隨便講個你記得的故事也行,媽媽”媽媽說讓她好好想想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半晌卻說她一個故事都想不起來了。我聽後十分生氣沮喪的說道:“你騙人,媽媽你不喜歡我了,你沒以前那麼喜歡我了,我不聽故事我就會睡不著可你怎麼樣都不肯講給我聽。而且我發現你最近總是不理我今天早上我在窗前畫了一隻沒長毛的鴨子叫你猜猜看你卻站在一旁發著呆,哼,好啊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我要去打電話找爸爸!”說完便轉身就走,身後媽媽依舊是無聲無息,我停下腳步嘟著嘴轉過身去看見媽媽竟然背對著我看不到她的臉我不知道她什麼表情總之,我傷心難過得就一跺腳氣衝衝地奔向自已的房間,躲進被子裏蒙住頭哭了半宿。要是知道,這會是和她在同一個屋子裏呼吸同樣的空氣的最後一晚,也許這也會是自己看到她的最後一晚,我一定乖乖的不那麼固執,不那麼鬧,並且不說那些氣話,如果不是那麼不懂事的話,或許媽媽便會改變心意在這兒多呆些天,而不是在那個像是被壞蛋偷偷的放了個煙霧彈的秋日裏的早晨義無反顧的決絕的離開,徙留一個打了馬賽克的背影給我。可是我不是神童,也沒找過算命的先生替我算算卦。命運其實就是在密集的市儈裏閑情逸致的等著命途裏與自已難分轅輊的那個人一層層的剖白,最後彙到一起難分難舍形影相隨如膠似漆般;而命格不符的人們永遠走不到一塊,雙雙形影單隻,縱使這一秒的並肩下一秒也不過是一個錯肩而已。而且命運是沒有辦法阻撓兩個意立要在一起的人。媽媽走後,抱著白花花的柱子我不記得我哭了多久,一開始的撕心裂肺喊著媽媽喊得驚天動地泣鬼神到後來的哽咽無聲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曆程,漸漸的我看得到的東西越來越模糊不清我的腿也麻了我想我一定是非常非常地狼狽了,天也漸漸地暗了下來,整個房子始終沉浸在一片濃濃的霧靄當中,感覺不稍片刻便會像夏天裏的一塊冰化成一灘水一樣變成一堆泡沫堆積在我的眼前,把我一點一點的慢慢地淹盡,我害怕了。這種感覺讓我心慌失措。我的手始終夠不著放在櫃櫥上那個比我腦袋還要大的花瓶旁邊的電話,彼時彼刻我忽然省悟到原來超人們變身為一級戰鬥機是漫畫裏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