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雲蒸霧繞。高崗,撲朔迷離。星空,神秘浩瀚。遙望滿天星辰,垂下弓箭的周文龍一時心曠神怡,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目光轉向夜光籠罩的山崗。所處地勢雖高,依然無法一窺全貌,借助星光勉強能依稀看清大致格局。極目遠眺,大片大片的荒野一望無垠,如群星拱月一般護衛著孤零零的高崗。
朦朦朧朧中,一條小溪繞崗而過,隱隱約約能聽見流動的潺潺水聲。看不清溪流兩岸的風光,但一股股濃鬱的花香隨風飄至,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目光上移,一棵大樹矗立崗頂,四周竟然無陪襯樹林,仿佛憑空飛來一般。靜靜看,默默想,人呆呆入神。
雖不懂風水,但也能看出儒者的苦心布局,觸目所及,山崗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著蒼茫大地。繞崗的溪水還不止一條,曲曲折折不知奔向何方。獵獵作響的大樹儼然守護神,日複一日陪伴著緊緊偎依的大小孤墳,墳塋正處倒扣形崗頂的中央,周圍似乎並無雜草。影影綽綽中,枝葉搖曳的樹幹掛滿舞動的不明物體,遠遠看去,甚為嚇人。
反複觀望,確認絕對安全,周文龍扭頭詳詢,“離此最近的軍營駐兵多少?玉爾其村在哪個方向?民眾是否倒向乃蠻人?知曉高崗乃師娘墓地所在的人有多少?是否被乃蠻兵查知?”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抵前查探的古魯安快馬返回,“駙馬爺,據末將所知,附近並無駐兵,玉爾其村在那個方向……”指指東南方,“村莊離此大約小半天路程,民心思變,對乃蠻兵恨之入骨。知曉高崗真實情況的人並不多,但玉爾其村村民全部知道,至於乃蠻人是否察覺,恕末將不敢妄語。”
“這樣,你留下監控方圓地帶,發現異常用響箭告警……”衝謹慎觀察的兀曷赤和阿古不花刺招招手,周文龍壓低聲音,“我們三人上高崗,帶齊工具!”
“駙馬爺,末將咋覺得眼皮直跳,似乎哪裏不大對勁……”微微搖頭,兀曷赤引頸張望,“墳塋……墳塋……”距離頗遠,看不出具體狀況,“墳塋好像變低,末將臨行前曾叮囑村民,每年清明代我們祭奠培土,理應變高才對。”
“一望便知,提高戒備,走!”催馬奔出,年輕小將不敢懈怠,彎弓搭箭,微張的箭頭隨目光不斷轉向。
緊隨躍出,兩員悍將低聲交流,“師兄,你察覺異常沒有?我……我……”說不出所以然,但明顯感覺不大正常,“師娘生前懸壺濟世,廣施仁德,周圍百姓早對她老人家敬若神靈,應該不會……不會……”
“真的變低,難道……”隨著距離拉近,墳塋越來越清晰,阿古不花刺緊張不安,“有人對師娘不敬?也不大可能呀,高崗早在五年前已變成周圍百姓祈拜之所,師娘在他們的心目中與神仙無異,誰敢大不敬?”
“說不準,乃蠻人若查知真實狀況,一定大做文章,快,師兄……”連連催動戰馬,火急火燎的兀曷赤閃電般追上主將,“駙馬爺,末將先上去查看,您千萬小心!”
“附近地勢開闊,不用警戒,一起上……”躍過潺潺溪水,周文龍率先抵臨高崗下方的草地,飛身而下,“帶上全部工具,別忘記火把,快,速戰速決,想必師娘會原諒我們。”
周文龍居中,攜帶必要掘土工具和祭奠物品的兩員大將一左一右,三人同時攀上高崗。居高臨下窺探一番,隨著主將斷然揮手,肩負重任的師兄師弟直撲墳塋。一麵觀察地勢,一麵梭巡敵情,放下心的年輕駙馬爺加快腳步,“先別動手,我得好好祭拜師娘……”東張西望,大口呼吸涼風和花香,人一時忘乎所以。
“駙馬爺,大事不好,啊,畜生……畜生……這幫畜生……”驚叫變為怒吼,墳塋處飄出野獸般的嗥叫,“老子不會放過你們,無論逃到天涯海角,一定將爾等斬盡殺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