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涼,涼徹心扉,奔騰的大河一如既往保持沉默。兵發也的裏河,在負責警戒的友軍指引下,找到上遊窄狹河段一處木橋。謹慎偵探一番,確認絕對安全,周文龍斷然揮手。
徒單克寧當仁不讓為先鋒隊長,率五十勇士渡橋,奔上對岸迅速展開兵力。看清約定旗語,人馬井然有序依次通過,絕大部分人壓根不清楚偵探目標,一個個相互使眼色,當然毫無收獲。
清點人馬,辭別友軍,也不廢話,周文龍縱馬疾奔。一口氣穿越草原,突然勒馬止步,回望一圈,“裏必合大人何在?”
惶惶趕到,極力回避犀利眼神,乞顏部副將一聲不吭。估計南蠻兒要秋後算賬,當馬夫太丟人,但也沒辦法,誰讓自己中了激將計?偷窺主將神色,暗自叫苦不迭。
“大人,你有兩個選擇,一,隨軍做一個月的馬夫。二,帶上全體蒙古勇士,在這一帶徘徊,隨時接應我們……”似笑非笑,周文龍壓低嗓音,“此行凶險無比,讓蒙古勇士無端冒險恐怕……”微微一笑,繼續攛掇,“本將不妨實言相告,此番冒險出擊,實為奉長太子密令,主帥其實……其實……”
故意吞吞吐吐,“主帥其實根本不同意出兵,但大人也清楚,王兄與長太子相互不服氣。萬一途中出現意外,導致蒙古勇士傷亡,本將可有嘴也說不清。唉,夾在中間,隻怕誰也無法體會其中感受?”
看看狐疑臉色,淡然微笑,小將索性下馬,“我也不逼大人,但必須先聲明一點,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隻希望大人如實稟報,如果還活著的話。我周文龍絕不狹私報複,生死各安天命,誰也怪不得。”
話語曖昧,越想越心裏打鼓,乞顏部副將陷入沉思。做馬夫實在丟不起臉,但放任南蠻兒離去,萬一主子日後問起,又該如何回稟?信口胡言,不可,食君俸祿忠君之事,怎可因為害怕而敷衍?但孤軍深入敵境,先不談風險,一旦南蠻兒存心發難,更無法向主子交代。
看看不停變化的神色,周文龍沉下臉,“大人莫以為本將會借機清除異己,大敵當前,誰會自毀長城?即便……”止住話語,任由對手瞎琢磨,加重語氣,“為將之人,最忌當斷不斷,奉命接應也屬作戰,何必如此糾結?難道我探馬先軍一去無蹤,換做大人,你會這樣做嗎?斡羅斯唾手可得,本將還指望王兄信守承諾,過一把當國王的癮。”
“那……末將願率兵接應,但賭約是否就此終結?”看一眼嚴厲麵色,裏必合低下頭,“請駙馬爺明言,此行估計需要多長時間,也便於末將……做好準備。”
“當然,至於何時返程,越快越好,大人以為我們去遊玩?隻須查清羅斯諸國真實軍情,探馬先軍即刻折返……”瞪一眼無可奈何的副將,周文龍佯裝大怒,“這樣好了,本將帶蒙古勇士接應,指揮權交給大人,請——”
“別……駙馬爺別生氣,末將沒……沒那個意思……”不敢再囉嗦,回頭掃視一圈,裏必合有氣無力,“駙馬爺有令,所有蒙古勇士出列,隨本將留守此地,接應我出征分隊。”
翻身上馬,高舉長槍,小將頭也不回警告,“誰敢擅離職守,軍法無情,到時休怪本將翻臉不認人。”縱馬奔出,身後蹄聲雷動,秘密出擊的偵探分隊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路狂奔,眾兵將不曾懈怠,一口氣趕到昔日幽會地,小將才下令就地歇息。麵對最信任副將的探詢目光,微微一笑,“別擔心,我早知會蔑爾歹……”遙指土拓兒,擠擠眼,“隨時有機會支開,何況此行公私並舉,讓人知曉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