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影淩空,驚起一地飛葉。白光忽閃,惹發驚呼一片。殺氣畢露,一時令人瞠目結舌。直愣愣看著追出的狂躁駙馬爺,毫無防備的沃倫守軍後營自覺洞開,本能使然,人群紛紛避讓,一個個莫名其妙。
“呔,所有人聽著,本將今日極其不爽。擅自拘押我探馬先軍大將,強行帶離小公主,這口氣不出,本將寢食難安……”追上後軍,保持合適距離,周文龍暗暗勒馬,“本將要與蒙古人決一死戰,無關人等一律讓開,以免成為我探馬先軍箭下亡魂。所有斡羅斯勇士聽清了,此戰乃本將與千戶長的個人恩怨,別摻合,不然枉送一條小命。”
回陣曾詢問安德烈和蔑爾歹,再結合各路偵探小分隊所得,對手虛實一目了然。三千守軍中,蒙古騎兵隻有一千餘人,餘下的都是斡羅斯將士。蠱惑一番,如果全體羅斯兵將做壁上觀,憑眼下實力,即便對陣蒙古騎兵,也有必勝把握。
當然,真實目的隻為爭取帶回部分羅斯將士,如能強迫對手拱手奉上沿途搶掠的給養,此番大舉出兵才劃算。槍指本能避讓的後軍陣營,周文龍怒氣衝天,“全軍聽令,分四路包圍這群狂妄之徒,不可放走一個。都聽清楚了,我們的對手隻是蒙古人,切勿誤傷我羅斯勇士。無關者,請自覺出列,不然休怪本將下血手,出擊——”
近兩千兵馬聲勢浩大,雖疲憊不堪,眾勇士依然火速執行命令。快馬包抄,進入攻擊陣地,弓弩怒張,左右兩翼和負責封堵的三路騎兵團全神戒備。由三位千戶長領頭,人群整齊呐喊,“羅斯勇士出列,我軍隻對陣目中無人的蒙古騎兵,若頑抗,唯有死路一條。殺,殺,殺——”
看來駙馬爺咽不下憋屈氣,把矛頭對準狂妄的蒙古人,到底咋辦為好?擺明內訌,公開幫駙馬爺肯定不行,但站在守將那邊,也不大妥當。自己人打自己人,萬一無辜送命,訴苦的地都沒有。嘀嘀咕咕沒持續太長時間,眾羅斯將士相繼離開,奔向刻意留出的空當。
得聞戰神率軍追上,而且已完成包圍,還要決一雌雄,毫無防範的蒙古千戶長吃驚不小。若斷然迎戰,勝負先不論,主子一旦得知,如何解釋?束手就擒當然不可能,先觀望,實在無法脫身,大不了賠禮道歉,諒駙馬爺也不敢真的下手。低聲下令,“傳令下去,尋找突破口,不許先動手,我們靜觀其變!”
一觀望倒不打緊,三千守軍如狂風肆虐下的沙堆,隻見人出,不見人回。半個時辰左右,作為中堅力量的一千餘蒙古騎兵佇立風中,身旁隻剩下三百餘鐵杆偽軍。風水輪流轉,此消彼長,兵力一下子占優,下令收攏包圍圈,周文龍隻等對手求饒。
按密令,一百餘能言善辯的羅斯勇士奔入觀戰人群,遊說如火如荼。出自同族,身份也一樣,說辭一套又一套,眾勇士忙個不停。到哪其實都一樣,投入駙馬爺麾下顯然更舒坦一些,卡娃公主在,好歹也算半個家人。萬一蒙古人日後追究,相信駙馬爺自會出麵。零星投奔漸漸演變為集體行動,乃至最後,觀望的一千四百餘羅斯將士一個人也沒留下,皆投入合圍陣營。
眺望空無一人的觀戰地,會心一笑,周文龍厲聲嗬斥,“呔,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讓爾等主將出來賠罪。如果繼續保持沉默,休怪本將率軍發起全線攻擊。快去通報——”
站上高地,默默觀看戰局,蒙古千戶長暗自歎氣。即便一對一,憑一千餘蒙古騎兵,絕對幹不過如雷貫耳的探馬先軍。眼下更糟糕,一大半降兵受其蠱惑,脫離陣營且反戈相向。瞅瞅急赤白臉稟告的親兵,搖頭苦笑,“駙馬爺不會下令攻擊,無非逼本將低頭,也罷,低頭就低頭,沒必要惹禍。真他媽倒黴,送上門讓人羞辱,吃飽了撐的……”
看看搖旗呐喊的眾羅斯降兵,暗自發狠,“奶奶滴,讓你們先神氣,殿下自會收拾爾等。朝三暮四,毫無節操,到哪都是當肉盾的命,一群不中用的廢物,廢物——”
保持安全距離,兩大主將隔空傳話,一個心虛賠笑臉,一個得理不饒人,場景令人發笑。一切憑實力說話,心知肚明的守將隻管溜須拍馬,惟願盡快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