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鄉格玥笑的合不攏嘴,伊藤中正一臉疑惑,說:“你笑什麼?”西鄉格玥說:“看你的症狀,已經超出了徒弟對師父的感情。”伊藤中正臉一紅,然後歎口氣說:“我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夠一直延續,但我明白這種心理是錯的,我會努力讓她在獄中的時光不那麼寂寞,然後盼著她早日出獄,找回屬於她自己的生活。”
西鄉格玥說:“你什麼都不圖嗎?”伊藤中正笑著說:“瞧你這話說得,我當然有的圖了,她教會我武術,從今往後我就可以說自己是井上純美的徒弟。”西鄉格玥沒有再說什麼,按照對方的安排,當天黃昏時分,她去看望那個傳說中的井上純美了,審訊室的燈光有些刺眼,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不過這很符合她們的心境。西鄉格玥很想看看這個被說成一朵花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因為伊藤中正的從中照顧,井上純美看上去氣色還不錯,頭發剪短了,使得她見識了不一樣的自己。
她麵色紅潤、呼吸均勻、眼睛清澈的像是礦泉水一樣。身上裹著深藍色的囚衣,囚衣的設計者不追求好看,卻未能擋住她的身材的比例,一切都是那樣的符合人類的審美,西鄉格玥不覺呆住了。井上純美看見了陌生人,她顯得有點緊張,審訊室的燈光師這樣設計的,坐在被審訊的位置,你往往看不清楚對方的臉。而坐在警察位置的人,卻能把被審訊的人看個清楚。這樣的設計就是要讓被審訊的人看不到審訊人員的表情,讓被審訊的人不能根據審訊人員的表情變化想出應對之策。
她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西鄉格玥說:“真的是你嗎?”井上純美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聲音在那裏聽到過,西鄉格玥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她從燈光後麵走出來,站在井上純美麵前,說:“好好看看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井上純美愣了好久,嘴巴漸漸張開了,幾次欲言又止,眼淚卻像是奔騰的河水,一下子湧出來好多。西鄉格玥也哭了,井上純美其實這個時候還是沒有想起來她是誰,但是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一位故人。長發及腰、身材窈窕、容貌清秀、氣質優雅,她的身上有一股隱約的香氣,隻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聞得到。
井上純美說:“你是誰?”這話一出口,西鄉格玥頓時好像覺得自己被人抽了一巴掌,眼淚雖然管不住了,卻仍舊在設法壓製自己的情緒,井上純美當然感到非常不安,說:“對不起,你看我已經身陷囹圄,我經曆太多傷痛,許多從前的經曆都被我丟進了回收站,有太多的時光我不想去回憶。”西鄉格玥握著她的手說:“我能理解。”
井上純美搖搖頭說:“不,你不能理解,你做過織女嗎?”被這麼一問,西鄉格玥頓時啞口無言,井上純美強忍著淚水說:“我做過,在歌舞伎町的時候,我都快記不清自己是誰了。”西鄉格玥點點說:“你還記得西鄉格玥嗎?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咱們睡上下鋪,上課的時候一直坐同桌。”聽對方這麼一說,井上純美立刻感覺自己的記憶深處一扇塵封已久的門被打開了,當這扇門被打開的時候,上麵不停的掉土。進去之後,她什麼也看不見,隻是感覺有一隻手在牽著自己,她說:“算了,那段時光已經不屬於我了。”
聞聽此言,西鄉格玥如同萬箭穿心般的痛苦,說:“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說出這句話了呢?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個人在海外漂泊,我並不是一個天賦很好的孩子,我曾經多少次在想要放棄的時候想起了你,我想你一定很想和我見麵,所以每到那個時候我像是被一隻手拉著,不讓我去尋短見。我以為我們會好一輩子,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突然中斷和我的聯係,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你難道連我們在河邊說的話也忘了嗎?在畢業前的晚上,我們兩個來到河邊,望著浩瀚的星空,說我們一輩子都是朋友,難道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嗎?”
井上純美表情木然,西鄉格玥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口中出來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在加重語氣,井上純美看著她,心裏自然很不是滋味,也流著眼淚。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西鄉格玥似乎又有了信心。就在這個時候,井上純美卻說:“你還是把我忘了吧!”這話簡直像晴天霹靂一樣,西鄉格玥說:“為什麼?”她似乎已經非常的憤怒了,井上純美一邊擦眼淚說:“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從前那個我已經死了。”
說完這話,她不再流淚了,西鄉格玥呆在那裏,半晌說不出話來,看見對方要走,立刻衝過去把她堵住,說:“如果你再向前走一步,我一定會死給你看。”井上純美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說:“你這是何苦呢?”西鄉格玥說:“當年我出身家境貧寒,同情我的人有不少,但隻有你拿我當朋友。我不會忘記這些的,你可以選擇把我關進那扇塵封的大門裏,可我不能。你有許多位朋友,而我隻有你一個。”井上純美不知道該說什麼,西鄉格玥擦了擦眼淚說:“你現在可以走了,我知道你的心裏早沒有了我,我硬把你留住也沒什麼意思。”
井上純美說:“你能等我一會兒嗎?我去拿個東西。”西鄉格玥愣了一下,說:“好。”沒一會兒,她拿著一個口袋出來,口袋裏裝著一個黑皮日記本,她打開來遞給西鄉格玥,對方卻不敢伸手去接,井上純美說:“如果不接,請你回去吧!”西鄉格玥看著她說:“我們都是學法懂法的人,我這樣看你的日記,不太妥當吧!”井上純美把日記本合上抬腿就要走,西鄉格玥立刻說:“好,我看,我看還不行嗎?”從她的手裏拿過日記本,一頁一頁的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