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淪落人相逢多感歎/天涯客離別莫傷情(2 / 3)

田中隆三把手伸進去將槍上的子彈退掉了,然後把槍拿出來陪著笑臉說:“我的兜裏的確有一把槍,不過這是一把玩具槍,不信你看。”伊藤中正把槍拿在手上端詳了半天,說:“我怎麼覺得它是一把真槍?”田中隆三笑著說:“真槍我能拿出來給你看嗎?”伊藤中正點點頭說:“有道理。”

把槍還給了對方,臨走前田中隆三握住伊藤中正的手深情的說:“我能請你吃飯嗎?”伊藤中正說:“平白無故,我怎麼好去麻煩你?”田中隆三說:“我覺得我們之間非常有緣,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出身不好的人,你就答應我的請求吧!”日本人最不願意讓別人下不來台,於是滿口答應,說:“行,去哪裏吃飯?在什麼時間?”田中隆三說:“現在就跟我走。”伊藤中正說:“不行,我還在工作。”田中隆三說:“中午可以嗎?”伊藤中正說:“中午不行,我要跟著師父習武。”田中隆三說:“那就晚上吧!”伊藤中正說:“晚上在什麼地方呢?”田中隆三說:“我會來接你。”

二人揮手告別,田中隆三的腦海中開始布局,這位獄警看上去沒見過什麼世麵,應該是很容易操控的,他決定花點錢把他收買,然後就在井上純美的身邊布下了一條眼線,他這麼做的動機很複雜,從主觀意願上講,他願意讓井上純美有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可一旦這安全的生活環境建立在他的前程受到威脅的基礎上,他就會毫不客氣的把井上純美的利益晾在一邊。他靠在招待所的鋪蓋卷上一支接著一支不停的在哪兒冒煙兒,一天的時光本身無所謂長短,人對時間長短的概念來自於他們對生活的主觀感受,愉快的日子快一些,憂愁的日子慢一些。

這一天對於田中隆三來說過的特別漫長,他躺在那裏無所事事,垃圾桶裏的煙頭都溢出來了。終於等到天黑,雲彩遮住了月亮,閃電閃個不停,雷聲不絕於耳,然後天空就開始下起了大雨,按說大雨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這次也似乎沒有例外,大雨沒有持續太久,天空開始飄著中雨。到底要不要去接伊藤中正呢?想了很久,他還是覺得去看看,要是沒有接到,失信的就是對方,反過來失信的就是自己了。他舉著雨傘來到警局門口,發現伊藤中正早就在那裏等候了。他們並肩走在飄著雨的街上,大部分店鋪都已經關門,田中隆三說:“對不起,這樣的天氣我沒辦法請你吃好一點的飯食了。”

伊藤中正說:“我有一句話需要說在前麵,如果說你願意跟我打交道,請接收各支付一半餐費的作法。”田中隆三說:“這是為何?”伊藤中正說:“日本人的性格是這樣的,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不願意欠別人的人情。”田中隆三說:“我也是日本人,我的想法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幫襯著才能把事情做好。”伊藤中正說:“你不會是來自中國內地的歸化人吧!”田中隆三連連擺手說:“這個放心,我還是真不是什麼歸化人,我體內流淌的血液愛分之百來自日本。”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來到一家餐廳門口,裏麵人不多,卻還沒有打樣。進去之後,所有的店員臉上都泛起了愁雲,店主也顯得很不耐煩,伊藤中正說:“咱們走吧!”田中隆三說:“我們就在這裏吃了吧!再在街上走一陣,咱們就隻能空著肚子回去了。”店主皺著眉頭進了屋子,一位女店員三十歲上下,身上係著圍裙,胳膊上套著套袖,嘴裏叼著煙卷兒,頭發是紮起來的,額前散落著幾縷亂發,她瞪著眼睛把菜譜丟在了桌子上,說:“吃什麼請點吧!”田中隆三從容不迫的看著菜譜,不知道該點那個,伊藤中正也沒有注意,兩個人推來推去磨嘰了快一個小時,最後每人點了一份驢肉麵。

田中隆三說:“來一紮啤酒吧!”伊藤中正說:“今天是雨天,陰氣中,不如喝點白酒吧!”田中隆三說:“好,白酒才能喝出感覺。”伊藤中正說:“勞駕你幫我們燙一壺白酒。”田中隆三一看這人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都不像個精細之人,這樣一個人腦子裏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人就在眼前,你還思個鬼,田中隆三說;“伊藤先生,像我這樣的人春熙秋冬都在喝啤酒。你跟我不一樣,雨天陰氣重,就想著燙一壺白酒,你可真是講究人啊!”

伊藤中正笑著說:“千萬不要這麼說我,我是個如假包換的糙人,有一次下雨天也有人請我喝啤酒,師父告訴我雨天陰氣重,不要喝啤酒,喝一點溫熱的白酒。”田中隆三說:“如果把陰氣換成濕氣就會更好一些。”伊藤中正說:“或許我師父也會說錯話,但我知道她是個極好的人。”田中隆三說:“能否請教你師父尊姓大名?”伊藤中正說:“我的師父叫岸信純。”這個名字上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真是如晴天霹靂一般,若是在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他肯定會覺得不過是名字雷同而已。這次不一樣,他距離井上純美近在咫尺,會有那麼巧嗎?他的師父偏偏不是井上純美。他點點頭說:“莫非你的師父就是井上純美?”

伊藤中正說:“你為什麼這麼關注我師父呢?”田中隆三心裏想老子認識她比你早,憑什麼你和她的關係比老子跟她還要近,你真是恨死老子了。嘴上卻說:“我對於武功比較好的人都很仰慕,所以我才會好奇打聽。”伊藤中正說:“我能明白你的這種心理,師父進來的當天就跟關在同一個囚室的幾位犯人打了一架,按說那都是些身強體壯、生性強悍的女人,我師父三拳兩腳就把她們打翻在地,現在她們拜我的師父為老大,事事唯她的馬首是瞻。”

店員把溫酒和驢肉麵端了上來,兩個人立刻喜形於色,三下五除二,酒壺裏的溫酒早沒了蹤影,盤子裏的驢肉和麵都一掃而光。此時此刻夜已經深了,他們分手各自回到住處。田中隆三又買了一瓶酒回到招待所用熱水把酒溫好,然後靠在鋪蓋卷兒上慢慢喝著,慢慢的有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