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舊交情福禍難與共/新主教凡事須從頭(1 / 3)

井上純美先是一愣,定睛觀瞧,藤野嚴三郎早把聘書撕了個稀爛。井上純美一下子從病床上竄起來,雙掌照著對方的胸脯拍去,藤野嚴三郎重重的撞在牆上。他當即大怒,大聲說:“小東西,你居然毆打上司,我要把這件事告訴教會,我要讓你吃不成這晚飯。”井上純美流著眼淚說:“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這樣跟我過不去?”藤野嚴三郎說:“你進入衙門當差,擺脫麗人店的鉗製,是不是有我的功勞?我是不是幫你支付過醫藥費,要走可以,先把欠我的人情還了。”

井上純美說:“藤野先生,從前我欠了你的人情,我一直懷著感激的心情。可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讓我非常失望。現在從前的欠賬一筆勾銷,你走吧!”藤野嚴三郎說:“我要把你的劣跡告訴公諸於眾,我要變成一個臭名昭著的人。”井上純美說:“隨你的便,現在你給我滾。”藤野嚴三郎狠狠的轉身,大步流星飛了出去。井上純美把地上碎紙片撿起來,心裏不知道有多難過,這個時候有護士走到她跟前,看見此情此景,自然也覺得有些淒涼。她蹲下來幫忙把紙片撿起來裝進一個小袋子裏麵,笑著說:“把它交給我吧!我能幫助你把它複原。”

一聽這話井上純美就愣住了,說:“怎麼可能?”她說:“當然不是複原它的原件,我妹妹是學畫畫的,她可以幫你複製一個。”井上純美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淡淡的說:“你妹妹多大?”她說:“她是我表妹,今年十二歲,小學六年級學生。”聞聽此言,井上純美立刻泄了氣,說:“還是算了吧!”她說:“你千萬不要因為她年紀小而質疑她的才藝,她簡直是個天才。”井上純美說:“她學畫畫幾年了?”她說:“十三年了。”

井上純美不說話了,她說:“我小姨在懷她的時候畫了許多畫,我妹妹的奶粉錢憑借這些畫賺來的。”井上純美立刻就被她的小姨迷住了,說:“你小姨也是一位畫師?”她得意的說:“是。”井上純美越發覺得好奇了,說:“你為什麼不學畫畫呢?”她說:“我媽媽是一位軍醫,本來也打算讓我參軍的,可惜我的體質太差了,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媽媽因為工作辛苦,生下一個孩子已經很不容易。我從小就跟著媽媽學護理,在小學畢業以前,我已經是一位合格的護士了。”

井上純美說:“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早就開始學習這類東西了。”她說:“媽媽說早一點學以後就不會覺得吃力。”井上純美說:“我小時候,父親的槍從來不許我碰,有一次我偷偷拿去練習射擊,結果被打了一頓。”她笑著說:“槍可不是能隨便拿出去玩兒的。”井上純美把那一袋子碎紙片交給她,說:“這個交給你。”她把拿東西接過去之後,井上純美很快就後悔了,說:“等等,這樣麻煩人家,我沒有什麼東西回報給她,要不還是算了吧!”她說:“你不是被聘為武術老師了嗎?你可以給她教一點防身術,她長的太漂亮,我們都擔心她的安全。”

井上純美笑著說:“長的不好看愁人,長的好看了也是個麻煩啊!”她說:“誰說不是呢?我小姨長的很好看,本來家裏的人都指望她能嫁給一個富豪,誰承想她看上了一個窮畫畫的。不但窮,身體還不好,他在病死一年後,他的畫被一個商人用高價買了下來,我小姨憑借這筆錢買了現在的房子,兩居室,隻有九十平米。屋子裏沒有客廳,她們一般不見外客,大部分時光都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裏。”井上純美說:“好羨慕她們。”

她說:“這樣吧!這個周末我帶你一起去,不過你的身體能撐得住嗎?”井上純美說:“很快我就能出院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當天她下班之後就拿著那些碎紙片去找她的表妹,剛好趕上了飯點,她非常的後悔,兩個人的飯,三個人來吃。忽然她靈機一動,把紙片放在桌子上,然後從口袋裏取出一盒畫筆,說:“幫個忙,這是酬勞。”她表妹說:“這次又是幫誰?”她說:“橫豎你就當成幫我就行,我還有事得趕緊走。”

她小姨自然要稍加挽留,她自然非常堅決的拒絕了。日本和中國不同,日本國小人多,資源短缺、自然災害時有發生,如果人和人之間不能和睦相處,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中國地大物博,即使人與人之間不能好好相處,人們還是可以勉強活下去。原始社會的時候,物資短缺,人們時常要麵臨獸群的威脅,在這樣的條件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相對來說比較純粹,大家容易和睦相處。

隨著技術的不斷升級,物資越來越充裕,獸群沒有辦法靠近人類聚居的地方。當人和野獸以及自然環境之間的矛盾緩解之後,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就凸顯出來。在這種環境下,一部分強人就會起來壓製另一部分相對弱勢的人。在中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都在體現出人虛偽的一麵,比方說中國人一見麵就問對方吃了沒有,你不要以為他會請你吃飯,他就是問一問而已。

即使他說邀請你吃東西,你也不要當真,因為他就是說說而已。中國人說就是讓一下,讓不是真的要給你。井上純美把碎紙片交給她之後不久又後悔了,不過事以至此已經無可挽回了。她的身體逐漸好轉,很想舒展一下筋骨,這個時候她堅定了一個信念,一定要辭去在官府的職位。

她用醫院的電話給教會打了電話,說:“你好,你們發給我的聘書讓給我給弄丟了,我還能來你們那裏任職嗎?”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這件事我們走不了主,稍後我去請示上級,有了答案我會給你打電話。”然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井上純美非常難過,她恨自己太不小心,恨自己沒有保護好聘書。

此後對方一直沒有回音,井上純美如坐針氈。周末的早晨陽光明媚,護士過來說:“你準備好了嗎?”井上純美說:“要不我還是不去了。”護士說:“那不行啊!我都告訴她們你會去。”井上純美說:“我已經給教會打了電話,把我的情形說了,他們至今不給回音,也許他們不忍心直截了當的拒絕我。”一聽這話護士立刻跳了起來,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要是不相信我你不要拿些碎紙片給我。”說著她就哭了,說:“我好心好意幫你,你居然這樣輕視我。”